叮嘱沈安合夜里小心着凉之后,商苑这才收回眼神,落到了商温的身上。
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她和商温两个人,夜已深,烛火无风自动,照得人也忽明忽暗,神情不明。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商苑看着商温一字一顿地说道,唯恐说错了一个字,便得不到正确答案。
对于商苑的询问,商温没有感到半点意外,就好像商苑问过他千遍万遍一样,商温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商苑。
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了干净清澈的眸子,如小溪正在流动的水流一般。
“爹娘若是知道了,定是不愿意姐姐继续查下去的,他们最想看到的,便是姐姐万事皆顺心,所得是所愿。”
“找出杀害爹娘的真凶便是我一生所愿。”她伸手抓住商温的肩膀,因为太过激动,手指忍不住用力。
她看着商温,眼泪在眼眶中翻滚却不见落下,直将眸子都染红了,她这才哽咽道。
“你不知道,家人的尸体…有多冷……!”
看着商苑哭了,商温忍不住动容,伸手轻轻擦掉商苑眼角的泪。
明明只是温热的眼泪,可是落到他的指腹上却觉得无比炙热滚烫,足以将他烫伤。
他知道商苑有多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是他的回答只能让商苑失望了。
“那天晚膳后我去了书房,喝了茶水之后便觉得头脑发胀,在昏睡之前只瞧见院中都是尸体,但凶手是谁我并不知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商苑就像是一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一样,只剩下一双手死死攥着商温的手腕,可不管她再用力,也不能将真凶从商温的皮肉中榨出来。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商温看着商苑这副样子,面露愧疚。
“姐,对不起。”
——
沈安合刚一走出商家,便停下了脚步,冷声道:“从南诏跟到北魏,你们还没跟够吗?”
白林一脸茫然,四下看了看,并无人影。
“公子,您这是在跟谁……”
白林这番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的黑暗里便走出一个人影,对着沈安合恭恭敬敬道:“公子。”
白林一愣,扭头看了沈安合一眼,用眼神询问:公子,他谁啊?
沈安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朱鹤,冷声道:“阁下跟够了吗?跟够了就请回吧。”
撂下这句话,沈安合便不再理会朱鹤了,带着白林从朱鹤身旁走过。
朱鹤突然单膝跪地,喊道。
“世子!”
一句话将沈安合即将离开的脚步扯住,他微微拧眉,转身看着朱鹤。
“我不是你口中的世子,阁下认错人了。”
朱鹤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世子这张脸长得那么像王爷和夫人,属下绝对不会认错!”
他微微合了合眼,不知为何有些烦躁,那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
“我说了我姓沈,不是你口中的世子。”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白林抬步离开,朱鹤还想要跟上来,被他出言制止住了。
“你若是再跟上来,就不用回南诏了。”
手指拂过腰间佩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朱鹤站在原地,看着沈安合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白林快步跟上沈安合,疑惑道:“公子他口中的世子是什么意思啊?公子您是世子?”
白林低头,仔细琢磨:“说起来,公子六岁到了沈府的时候便失去了幼时的记忆,说不定公子真的是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安合出声打断了。
“就算是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知道自己这十二年来受的苦本不是自己应得的?知道自己生父临死都没有见到自己一面?”沈安合掀唇自嘲。
商苑说自己已经待在泥里了。
他又何尝不是。
早就陷在沈家那滩淤泥里,烂了自己。
见此,白林闭上嘴巴,将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心里却为沈安合委屈,朱鹤若是能早来点多好。
事已成定局,那六年的记忆对沈安合来说是毒非药。
若是他那六年颠沛流离也好,可他就怕,怕那六年他过得太好了。
——
明明大病初愈的是商温,可是商苑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像是只剩下一口气了,瞧着商苑从房间中出来,孟青连忙上前搀扶住商苑。
不用询问,只看商苑的脸色,她便知道结果如何。
孟青望着商苑,眼中满是心疼,轻声道:“要不要将温公子醒来的消息隐瞒下来?”
她轻轻摇头:“不用,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当年的凶手也能知道阿温醒了过来。”
“你派人将当年商家一夜并非病逝的消息传播出去,这段时间,你让衍之他们去阿温身边贴身保护,务必要保护阿温的安全。”
听着商苑的吩咐,孟青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不赞同道:“小姐这是打算用自身为饵?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
“不下重饵,怎么能钓上大鱼。”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月亮,被乌云遮盖,月光暗淡。
“这次阿温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