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父几分钟之前接到了一个生意上的电话,一直在不远处窗边跟人说着。刚刚郁景和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现在郁母再一走,这边就只剩下宁桃跟郁景和了。
她身体僵硬得不行,却又不想让那人看出来自己不自然的样子。
宁桃在内心祈求上帝,希望郁景和什么都别说。就这样陪她坐一会儿就好。
这样,她就会觉得很幸福。
可一旦郁景和说些什么,宁桃就会怕。怕自己不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坐着。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
郁景和的确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他只是忽然将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宁桃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盯着男人纤长漂亮的手指,和自己手腕相连接的地方。
她的身体,在那一刻一动都不能动。
那人指尖微凉。随着指腹滑过她手腕细嫩敏感的位置时,宁桃心尖颤了颤。
郁景和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垂着头,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将她原本微攥着拳的手轻轻地翻了过来,往她的手心里放了一条水果薄荷糖。
是她高中时候就很喜欢的西柚味,粉色糖纸。
之前她高三备考的时候很喜欢吃这个,每次出去玩或者去看电影的时候也会买。
因为比较提神,又没有一般薄荷糖那种苦又单调的味道,反而更偏向水果味的硬糖。很凉爽,甜甜的,很滋润。
但如果不是郁景和给她,现在的她是不会再想起来去买的。
就像很多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那种很便宜但是很好吃的零食、雪糕,现在都很难买到了。早就被日益网红化的奶茶或是花里胡哨的进口零食所取代。
就好像很多记忆里的东西一样,渐渐就被忘却了。
但当郁景和把那一条糖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宁桃心里还是酸软了一下。
他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似乎也正是因为她能体会到他的好,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日复一日只要想起来,就必须经历的痛苦。
想拥有,但不能拥有的痛苦。
私心和善良,一厢情愿和道德挣扎的痛苦。
宁桃看着他放到她手心里的那条糖,心里沉闷闷的,很想哭,但又在尽力忍住。
她轻轻收了收手指。
最终合起手掌,把那条糖块放到手心,然后才将慢慢地手重新翻过来,手背朝上。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郁父打完电话回来。
“好像差不多可以去过安检了。”
“一会儿等你阿姨回来就去准备准备去吧。”郁父说。
宁桃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希望时间可以便慢一点,再慢一点。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生出了想要逃离这一刻的错觉。
她有点不想走了,更想回家躺倒被窝里单纯放空。
可是她不能。
她已经为此付出了这么多,所有人也都希望她去。自己不能在最后的这一刻放弃掉,让之前的所有白费。
郁母回来后,他们送她到了安检的地方。
每往前走一步,宁桃心里好像就被抽丝剥茧一分。
别离这种事。
往往到最后一刻,才会令人难过。
也许是对这座城市的依恋,也许是对其他人或事的依恋,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想到离开这里,自己就彻底变成孑然的一个人,心里也有了几分原本没有的,对未来和陌生世界、陌生人的紧张和畏惧。
郁父郁母像是看出来了她有了退缩和害怕的神色似的,一直用一种诙谐轻松的语调在跟她说话,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以至于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也没有特别伤感。
宁桃转过身来,去抱了抱郁父和郁母。
可按照顺序,到了郁景和身前的时候,她却忽然又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郁景和对她来说,跟亲人不一样,跟爱人也不一样。
他就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却又牢牢地固定在那里,占据在那里。
无法消失,无法被忘记。
宁桃抿了抿唇,很快地抬头看了一眼郁景和的脸,想要把他的样子印刻下来,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视线碰撞的那一刻,她又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像是逃难一样眼神闪躲。
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办。
其实那一刻,她很想哭。
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又极力睁大眼睛不想让其掉出来。
郁父郁母都还在旁边看着,她不想让场面变得很难堪。
所以最后只僵硬又尴尬地说了一句:
“再见。”
她声音很轻,连她自己都有点没听清自己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郁景和有没有听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
等她说完了那句话,郁景和没有什么回应。
可当宁桃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弯下腰,轻轻抱了她一下——
虽然只有一下。
他的怀抱没有很热,滚烫,甚至有些凉爽的气息。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