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是最温和的,但空气中却有种闷热。
A大舞蹈系女生宿舍楼外的那棵香樟树正是最繁茂葱郁的时候,时不时一阵风吹过,树叶碰撞出沙沙啦啦的响声。
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口出来。
那姑娘拖着和体型不大相匹配的行李箱,正费力而缓慢得朝校门口走。
行李箱底的塑料滑轮和砖铺路面摩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哒哒声。
她扎着马尾,上身是娃娃领的白色衬衫,下面是浅蓝牛仔裤。裤脚被整齐的折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净的脚踝。
帆布鞋款式看上去有些旧了,但刷得很干净。
宁桃拖着行李箱,慢慢穿过香樟树,又穿过了学校后面的小操场,才终于出了北门,到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直到将行李箱放在一旁后,才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伸长了脖子向远处张望。
学生们最常坐的那一路公交车开了过来。学校在相对比较偏的地方,想要到最近的商业圈基本只能坐这班。
司机以为她也是要上车的学生,便将门多开了一会。可见她没有要上车的意思,才又关了门。
笨重的39路公交车扬长而去,重新露出滚烫的路面。
炎热,是夏至的代名词。
宁桃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四点二十。郁景和说四点三十过来接她。
放下手机,就又忍不住朝道路两边望着。
说起来,自己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过郁景和了。一是因为前段时间疫情,学校进行了半封闭式管理;二是郁景和最近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挺忙的,似乎有几个案子比较棘手。
因为郁景和工作的关系,她也很少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怕耽误对方工作。
再加上对方不是很喜欢讲电话的性格,所以两个月里他们也只通过一次电话。
一想到马上要见面的人,她心里竟然有几分期待,却又难以形容的紧张和羞怯——哪怕这种羞怯实在不适用于她和郁景和的关系。
对方是她名义上的兄长。
但宁桃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两个人之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只是当年宁家出事,宁桃被过继给一直在国外的叔父。
即便,宁桃和那所谓的叔父都没见过几面。
她模模糊糊记得父母刚走,叔父匆匆忙忙回来料理了后事,又说不好带她去国外。只留下了些钱塞给了和宁父关系不错的郁家。
郁父郁母也见她一个小姑娘可怜,再加上郁父和宁桃爸爸是挚友,便就这样答应了叔父的委托。将宁桃带回自己家照顾着。
当年宁桃才初二,郁景和高三。
他们让她叫他哥哥,她也就这样听话的叫了这么多年。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情绪在紧张和期待之间溜走,时间好像显得也没有那么慢。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路虎从西侧行驶过来。
宁桃的眼睛亮了一下,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车子最终停在眼前。
车后门拉开,很快便从驾驶室上下来一个男人。
那人身形高瘦,但并不显得羸弱,反而挺拔冷峻。即使是简单的深灰色便服T恤,穿在身上也很好看。依稀能看到下面明显训练过的,带着肌肉线条的体型。
他肤色很白,鼻梁很挺,再加上身高优势,在人群里便显得格外出挑。
细看过去时,那张脸本身便有一种疏离冷淡的英气。五官用漂亮形容似乎不太合适,但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很干净,正气且可靠的质感。
就是你看到对方时,便总有一种安全下来的感觉。
宁桃看着男人从车前绕了过来,然后俯身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握着的拉杆箱把手。
郁景和俯下身时,宁桃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熟悉的皂角味。如薄荷一样清凉却又吸引人的质感。
“就这些?”
男人拎了拎。刚刚宁桃拖着都费力的这一大箱子东西对于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
“还有一些衣服我打包邮回家来着。”
她抿了抿唇说,脸颊好像不经意热了一下,扇形的睫毛莫名忽扇。
“给你哥省力气?”
他看着她,倒是很自然的说了一句。语气里有种玩笑调侃的意味。
直到男人拎着她的箱子绕到车后,将后备厢打开又把行李箱放进去。
宁桃这才注意到,原来副驾驶上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似乎也是闲这天气太过闷热似的,稍微将车窗摇下来了些,露出一头乌黑的短发,以及那双黑色的眼睛。
他肤色比郁景和要深一些。是那种健康明朗的小麦色。
宁桃一打眼就认出对方是袁礼。
是哥哥的搭档。
她虽然对郁景和工作方面的事了解得不多,但起码袁礼倒是见过几次。两个人自从进警局开始就是搭档关系,私下里也一直是朋友。
之前叔叔阿姨也请过袁礼来家里吃过饭。一来二去自然了解一些。
她睁大了眼睛愣了下。
最后还是郁景和放完了东西,又从后备箱那边绕过来时,随口说了句:“你小袁哥哥升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