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好侄子此番阵仗,哪里是单纯的要替孙家四口人出头?原是做好了准备,冲着大房来。
他站在原地,一口气堵着,还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夫人却是忍不了幼子被当做犯人一般对待,她捏紧了手帕,走上前去厉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儿才多大年纪,又能做出多少恶事,他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值得你这般阵仗,你难道还要将他抓进昭狱定罪不成?”
温虞听见身旁人竟愉悦一笑,笑声极轻,却叫人心生毛骨悚然之感。她一时觉得有些冷,指微动想要往回缩,那压住她的手却忽而收了掌,将她的手完全握住,因常年握刀,并不柔软的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尖,激起一阵阵痒意。
温虞惊得背都挺直了,她有一瞬间以为,沈遇的手已经化作了一柄刀,磨刀霍霍,就要挥向谁。
可沈阎王把她的手指当成了磨刀石不成?过分!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沈遇抬眼看向大夫人,嘴角含笑,目色冰冷,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昭狱?”
“六郎可不配进。”
沈山海沉下脸,温虞只当他是要朝着沈遇发火,不想却是对着大夫人喝道:“无知妇人,还不住口。”
“慈母多败儿,六郎如今这般顽劣不长进,都是被你惯出来的。”
当着小辈的面被呵斥,大夫人多少年没有丢过这般脸面,她脸涨得通红,手帕遮了大半张脸,也遮不住羞愤,颤着声儿,不可置信,“老爷,你……”
沈山海没理她,他梗着脖颈,朝沈遇说起话来,却带了几分诚惶诚恐,“三郎,今日之事,的确是六郎不对,孙家四人遭了一番罪,我会厚偿。”
“至于六郎,从今日起,我定会严加管教。”
“绝不再叫他惹事生分。”
沈山海的态度过于服软,温虞不禁诧异,虽同沈山海甚少打交道,可沈山海是个怎样的人,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沈国公长子,太子妃生父,光凭借着这两个身份,年轻时又有些才学,沈山海自负自傲,同沈遇叔侄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一向用长辈身份拿捏沈遇,今个儿怎会服软?
这可真是奇观。
百年难得一见。
不过,那沈六郎还是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着实不够叫人解恨。
温虞又默默地在心中叹气,今日这事怕是这般轻轻揭过了。
国公爷的亲随名沈长青,眼观鼻鼻观心在旁听了个全,此刻终于开口,“国公爷一向以为世子同大夫人能教好六少爷,甚少过问。”
“竟不知六少爷竟已养成这般脾性。”
“您二位还是随奴才去见国公爷。”
沈长青面相沈遇拱手作揖,“奴才告退。”
沈山海铁青着脸,看也不看大夫人一眼,抬脚便走。
大夫人恨极了房中其余人,却也不敢再多舌,她想不明白沈山海怎么就会服软,而今还将怒气全都撒在了她身上,沈山海已经走出去,她也连忙提了裙摆跟上去。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孙三娘拉着孙小千扑通就跪下,叩头谢恩,“多谢三少爷救了奴婢一家人。”
温虞被谢的有些羞赧,她可没帮上多大忙。
孙家四口人身上都沾着泥水,狼狈不堪,她颇是不落忍,侧过了身子,看向身旁人,提醒道:“夫君,此事既然已经了了,可要先让她们回去换身干净衣裳,休息片刻后,夫君再审?”
她上仰的目光,颇有几分不自知的天真流露,像是她的内心终于露出一角见了天光,让人得以窥之。
沈遇也没打算再审,却道:“你们日后要谢,便谢少夫人,是她要救下你们。”
“下去吧。”
自不提孙三娘又是好一通感恩戴德的谢过温虞,这才退下。
这件厅堂虽然烧了一炉火,可南北面皆是用通风,寒风呼呼的刮过,吹得人手脚都冰冷了,事情既然了了,温虞便想着,她也该回房待着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沈遇握住的手上。
沈阎王到现在也没打算放开她,到底是准备要干嘛呀?这可是她的手,干嘛要抓着不放?
温虞面带着和煦的笑意,手上却暗自用力想要挣开。
她着实不解,分明沈遇的手没用什么力气,她怎么就挣脱不开呢。
忽而就听见沈遇吩咐,“你们全都下去,我同少夫人单独说回话。”
温虞一惊,沈阎王好端端的怎么要同她单独说话?
鸣争等人,眼见着他们二人坐在一处,双手交握着,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设、哪哪儿都相配的一对璧人。
大人要同夫人单独说话,他们哪里敢拦。
思柳更是不敢拦,连多看沈遇一眼,她都不敢,得了此令,甚至来不及看温虞一眼,便屈膝行了一礼,便领着众人退去门外,许是为了不打扰他们说话,又略往更远的地方走了些。
此间只留下沈遇和温虞二人。
温虞心里百般不解,抿了一点儿笑意,问道:“不知夫君有何事,要单独同我说?”
她话音落下的一刻,手上突然就一股大力,眼前天旋地转,待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