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头小口小口地抿着那酒, 舍不得多吃,只沾湿嘴唇就吧唧两下,回味无穷。
见他这样, 苏甜忍不住笑,“石爷爷, 您要是喜欢喝就只管喝, 我酿了两大缸酒,够您喝的。”
听到有“两大缸”, 石老头控制不住地歪了歪嘴,但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小酒壶,他又立刻警惕地板起脸。
“你有什么目的?”
“你是不是惦记着我的那些宝贝呢?”
“想趁我喝醉拿几样?还是想我用几样来跟你换酒喝?”
石老头连珠炮似的问出好几个问题,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死死盯着苏甜,手里仍抱着那小酒壶舍不得松手。
苏甜忍笑, “我没别的目的,只是您和我爷爷一样喜欢喝酒,我以前每年都要酿给他喝, 但他现在不在了,难得遇到懂酒的人, 我想要是我爷爷在, 他一定很高兴, 会和您成为很好的酒友。”
石老头搓搓脖子, 试探着打量苏甜,“就这么简单?”
苏甜眨眨眼, “当然,您要是愿意送我几样,那——”
“没门!”石老头抠搜得不行, 提到这个就被踩中尾巴似的,紧紧护在门口。
苏甜似笑非笑,“石爷爷,您急什么呀?你就是送我我也不要,我要这些东西干嘛,放在家里当摆设我都嫌占地方。”
“你瞎说。”石老头才不信,苏甜明明那么识货,一看就有内行的师傅教过她,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真的。”苏甜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真实,“我要是鉴赏文物,我去博物馆不就行了,就算你送我几样,家里也就几样。但博物馆可是来自全国各地最珍贵的文物,那可精彩多了。”
石老头轻哼,“能看不能碰,而且又不是你的,你看着有个什么劲儿?”
“挺有劲儿的啊。”苏甜理所当然地说,“那些文物都是国家的,国家的就是我们的,这看得多有意思啊。而且博物馆还会定期维护修补那些文物,让它们呈现出最鼎盛时期的样子。”
她说着,嫌弃地看了看石老头堆着的那些宝贝,“石爷爷,你看你这些,就完全比不上博物馆的藏品,打理得太不仔细了。”
石老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仍然嘴硬道:“打理什么,这些本来就是物件,除了观赏,当然也可以使用。”
“您使用了,造成磨损,后人可就观赏不到了。”苏甜遗憾地叹着气。
“看不到就看不到呗,我管那么多。”石老头才不在意,把自己的八仙拐杖一收,拿出一支烟斗,叼着吞云吐雾。
苏甜一看,这烟斗也是好宝贝,“石爷爷,你这烟斗是不是皇帝用过的?”
石老头没想到苏甜这眼光这么毒辣,他意外地掀起眼皮,“苏丫头,你这本事到底哪里学来的?”
苏甜不肯说,她只笑了笑,“石爷爷,那我先走了,赶明儿再来给你送酒吃。”
“那——”石老头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本来想了一堆理由,用来推辞说服苏甜,和她换酒喝。
没想到她什么条件都没提,满口就答应把剩下的酒都送给他。
倒一下子显得他斤斤计较,格局太小了。
……
十一月中旬,苏甜接到上级通知。
她和凌朗几个即将调任重水镇。
乱石村就隶属于重水镇,所以乡亲们知道苏甜要走的消息,倒没那么难过。
一是这段时间早就慢慢做好了心理准备,二是重水镇离得不远,好歹苏甜没彻底离开,还在镇上,大家要是想她或者去镇上办点什么事,也能见着她。
重水镇的经济也不好。
苏甜之前不清楚,对于重水镇的了解也只来源于去乱石村时路过的匆匆一瞥。
她只记得重水镇的整体建筑和其他普通的乡镇还有些不同。
说好听点,是古朴,说难听点,是落后。
镇上除了镇政府的办公楼比较现代化,其他民居都像是过去的老房子,斑驳的漆,青苔的瓦片,还有坑洼不平的石砖路。
下车后用脚步丈量,不到十分钟就能从东走到西,巷子之间拥挤逼仄,连像样点的店铺都没有。
这就是重水镇。
文镇长和吴副镇长热情地招待了苏甜她们四人。
第一站,是带苏甜她们去干部宿舍。
镇里至少比村里的条件好一些,宿舍是双人间,带独立卫生间和阳台,和办公楼在一个大院子里,前脚挨着后脚。
镇上所有的办事机构都挤在一起,也有外地来的年轻人,也住在宿舍。
不过苏甜还是一个人住,因为镇上的年轻女孩子都结婚搬出去了,已经没有单身的。
给苏甜几人接风洗尘还是在镇上的食堂。
文镇长私人掏腰包,从镇上那间唯一的百货超市里买来椰汁和一包火锅底料,请大伙儿涮火锅。
火锅的白雾很快弥漫住文镇长的金丝眼镜,他不得不取下来擦着镜片,凹陷的眼窝里沁出无奈的笑意。
“让你们见笑了,听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吃这个。”文镇长涮下几片肥牛,“你们快吃,乡下别的没有,这些品质最好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