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涛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不甘心地说起昨天的事。
他指指外面的天儿,“你们看,昨天下了一场暴雨,咱们今天这太阳多好啊,要是苗子们还在地里,今天不知道长得多欢。”
村民们一听,脸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昨天本来是很讨厌苏甜的,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苏甜原本让他们撤苗就是这样的行为。
但后来苏甜找来蔬菜公司经理,愿意赔偿他们的损失,又给种苗费,到时候种出来的绿甘蓝还是能卖钱,大家就很愿意了。
说破嘴皮子也没钱重要。
所以虽然博士生说不用撤苗,但大家伙儿还都是心甘情愿把苗撤了。
不管苗损不损,都有钱赚,多好的事儿呀。
本来都以为这事过去了,只要等着种苗赚钱,谁知柴广涛又忽然提起这一茬。
正好苏甜也在这儿,村民们都不知道该开口帮谁,所以沉默半晌,也没人接柴广涛的话。
柴广涛仍在那里忿忿不平,“某些人为了自己出风头,劳民伤财,反正这会儿苗都撤了,也无法证明那些苗留在地里是我对还是她错,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挺郁闷的,有种才华没处施展,天底下没人懂自己的惆怅感。
可忽然,段艳在最后面弱弱地举起手。
“那个……我想起来,村里石爷爷的地里苗没撤。”
段艳解释:“是这样的,本来我昨天要去帮石爷爷撤苗,但他说他的苗不用撤,他好像和蔬菜公司的经理有过节,不愿意接受那个公司的好处……我说了一会儿他不听,时间紧急,我就只好先去帮其他家撤苗了。”
有村民脱口而出,“那不正好挺简单的事儿了吗?去石老头那看看他的苗怎么样不就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自家兄弟捅了一手肘。
兄弟压低声音提醒他,“你啥啊,这会儿过去看,不管石老头的苗是好是坏,都要得罪一位!”
这人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闭嘴收声,甚至想装鹌鹑躲起来。
但柴广涛却把这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偏执地坚持,“我要去石老头的地那边去看看。”
施村长也很为难呀,一边是优秀的年轻干部,一边是准博士生,这要是过去分辨个究竟,总有一边不好过啊。
他好劝歹劝,“小柴啊,那边挺远的,你看这路上太晒了,还是别去了吧。”
柴广涛一心要过去,“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过去确认那些苗的生长状况的。我就不信有苏甜说的那么玄乎,那些苗经过昨晚就不能活了?”
明明他才是专业的,苏甜对他专业水平的质疑简直就是活生生地打他脸。
这口气他绝对不能忍。
……
因为柴广涛的坚持,最后施村长拗不过他,只好放弃劝说。
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尴尬,但也都按捺不住好奇,为柴广涛指路,一块儿带他去石老头那块种绿甘蓝的地。
段艳观察苏甜的脸色,“我们过去吗?”
“去。”苏甜站起来,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但施村长却更不放心了,“小苏啊,你也去?”
苏甜:“我怕他会受到打击,及时和他解释解释。”
施村长懵了。
他看着苏甜的背影,连忙追上去,“小苏,这么说你是确定石老头的那些苗都已经不太好了?”
苏甜点头,“准确来说,是应该已经死了。”
施村长:……!
-
石老头也没想到自家那块绿色甘蓝地会这么热闹。
他当初种这个,也是担心其他村民都种了,就他不种,会让别人怀疑他根本不靠种地吃饭,也就无奈地报名种了一块绿甘蓝地。
昨天暴雨,他倒是盼着死了好啊,这地要是死了,他就不用种了,可以彻底摆出自暴自弃的样子,村民们也不会怀疑什么。
石老头懒洋洋坐在最远处的田埂上,看热闹。
而柴广涛这会儿已经几乎趴在地上,近距离观察着那些甘蓝苗,整个人的状态比那些甘蓝苗还要蔫了吧唧的。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些甘蓝苗怎么这么脆弱?”他不可置信,像走火入魔般不停重复着。
村民们也傻了。
怎么回事,一场暴雨而已。
他们种的其他庄稼虽然损坏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像石老头地里这些甘蓝苗这样,死得彻彻底底啊。
看到这地里蔫坏的甘蓝苗们,大家忽然开始庆幸,开始感激。
幸好昨天撤苗了啊!不然真的……血本无归!
幸好苏甜没放弃他们。
他们那么不相信苏甜,说她的闲话,翻她的白眼,但她却还是努力请来蔬菜公司的人做担保,真是口都说破了才让大家把苗撤掉。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去看苏甜。
但心里却已经浮现了好多遍“谢谢”这两个字。
大家不会去想为什么,只是庆幸。
而柴广涛,却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立刻红着眼睛去看石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