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曲府。
清白坐在窗前,皓腕纤细,神情柔和,专注地抚着琴,窗外,曳酒懒懒地倚着墙,手持一支竹笛,与清白合奏着。
一曲奏罢,清白理了理发丝,起身出屋走到了曳酒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方绣了碧绿色笛子的帕子递给了曳酒让他拭汗。曳酒接过之后却拿了帕子抬手将清白额头的汗珠细细拭去,直把清白羞了个满面通红。看见清白如此可爱的样子,曳酒不由得想逗逗她,他将帕子又递回了清白手中,笑道:“小曲儿,现在是不是该你为我擦汗了?”
清白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拿了帕子抬了几次手却是都没有成功。望着眼前娇俏的可人儿,曳酒不由得心中怜爱更深,他伸手握住了清白拿着帕子的手,正色道:“小曲儿,一个月后我向你父母提亲可好?”一个月后,是清弦丧期届满的日子。
闻言,清白的头埋得更深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细细的“好”。
曳酒感到心中暖暖的,他抬手深情地抚了抚清白的秀发,柔声道:“小曲儿,我会连着清弦的那份一起,照顾你一辈子。”
清白听到哥哥的名字,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红,轻声叹道:“一切都是命数,那日哥哥本已到了家门口,正要入府,却被人拦住递了封信,看完信后,他竟是连府都没进就急急忙忙走了。若是当时我出府迎哥哥,或者哥哥早入府一点,我就能见到哥哥最后一面了,或许……或许还能阻止哥哥也说不准。”
曳酒本是沉浸在清白的温柔里,此时听得清白的话,陡然一愣。当初他确也疑惑过清弦怎会知道约战之事,只是因着知道清弦做事谨慎,无人知道他的身份才没有深究。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对!曳酒脑中突然一阵轰鸣,怎么会无人知道他的身份,自己不就知道吗?还有……还有……
曳酒突然双手握住清白的肩膀,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送信的人是谁?”
曳酒此时面色狰狞,清白被他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肩膀被他握得生疼却又不敢喊痛,颤声道:“我并未见到那人,听看门的下人说是个普通的小乞丐,料是只是个送信的吧。曳酒,你怎么了?”
是了,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即便当初清白早早出来迎接哥哥,即便清弦当初早入府一刻,之后的一切还是会发生,这本来就是针对清弦算计好的,可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曳酒感觉自己的头像裂开了一样痛,他放开了清白就要向府外跑去。
“曳酒,你去哪里?”清白在他身后大声喊道,曳酒猛然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身:“阿白,我要外出办一点事。”
不知为何,清白突然心里很害怕,她有一种预感,仿佛曳酒一踏出曲府他们之间就会有什么不一样了。巨大的恐慌促使清白鼓足了十几年的勇气,她疾步跑向曳酒,从背后抱住了他。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但显然双方都没有沉浸于亲密的接触中,清白挽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顿了顿,却将头上清弦送的玉簪拔了下来塞到曳酒手中,开口道,“那你早些回来,我等你,记得……记得下个月的提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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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宫。
曳酒从帝都一路去往羽宿镇,活活跑死了六匹好马,没了清弦之后,他手里不再有充裕的银子,有四匹竟是生生闯了马舍抢了过来,他此时才知道了当初清弦是如何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在羽宿镇和帝都之间跑了个来回。
曳酒带着满身的风尘,一脸杀意地冲进了踏歌宫,一路上竟是无人敢上前询问,他“砰”地一声推开了正堂的大门,闯了进去。
季挽云此时正坐在大堂内看书,看见曳酒进来,高兴地起身道:“师兄,你回来啦!”见曳酒不语,这才注意到曳酒森然的面色。他颌了颌首,收敛了心情,抬头浅笑道:“师兄的‘剑歌’怎么不在身上了?”
“去陪清弦了。”曳酒冷冷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挽云看了看四周,道:“师兄,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挽云引着曳酒进到了曾经师父用来闭关的石室,站定后,背向着曳酒轻声道:“师兄果然聪慧,你都知道了?”
虽是问句,但挽云的话里却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在了曳酒的心口,他痛声道:“黄泉狗贼约战我们二人的事也是你做的手脚?”
“嗯。”挽云倒也回答得坦然。
“你就如此恨我吗?你既然恨我,让我一人去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上别人?”
“我为何要恨你?”挽云转过身来,竟是一脸如同孩童般的真诚,“我知道那日师兄必然赶不上战局,我从来不曾想要师兄死啊!”
“为何……为何……”曳酒被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充斥着,已是有些不甚清醒,他抽出佩剑便向挽云刺了过去。
曳酒的剑携带着纯粹而凌然的杀气,直直地冲着挽云刺了过来,挽云一惊,向后疾退数步,师兄这是真的想要杀他!他转身向石壁的一处摸了过去,随着“轰隆”一声,一堵石墙从挽云与曳酒之间落了下去,将曳酒隔在了石室之内。
曳酒在石室内像疯了一般左冲右突,直到把浑身弄的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