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宫。
月夜清明,踏歌宫内的校场边,两个年约五六岁的孩子并排躺在沾着露水的草地上。
年纪略小的孩子如粉雕玉琢一般,只是模样尚且稚嫩,此时他头上细密的汗珠仍未褪下,嘟着嘴向旁边的孩子说道:“师兄,你好厉害啊!诗书礼乐功法样样都在我们之上。”
年纪略大的孩子眉目疏朗,枕着双手,叼了个草叶,翘着二郎腿,本是在凝神细寻蝈蝈儿的踪迹,此时听到师弟略微低沉的语气,扭过了头看着师弟笑道:“挽云,我们每个人擅长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待你找到了你擅长的事情,一定要比我强。”
“真的吗?”名叫挽云的孩子开心地转向了师兄,满眼期待地望着他,“那我擅长什么呢?”
“呃……那个……”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师兄的知识范围,他扭回头咬唇细想了片刻,才又说道,“师父不是说过吗,挽云有耐性,心思细,我们学的哪样不需要这些,挽云将来一定很厉害!”
小挽云显然不信,又转了回去,望着天道:“将来师父一定会将宗主之位传与师兄的,到时候我能帮师兄做什么呢?”
小师兄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做宗主呢,还是挽云来做吧,到时候我辅助你,我们一起将踏歌派发扬光大。”
“真的吗?”小挽云兴奋地坐了起来。
“嗯。”
“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
“对了,师兄,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叼着一根草啊?”
“……你懂什么,这草能随时吹出暗号,用来交流多方便!”
“可叶子吹起来更方便啊,你为什么不叼叶子?”
“……我又不是牛,嚼什么叶子啊!”
“可牛也吃草啊,师兄,你真的不是为了师父说的耍帅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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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羽宿镇。
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着,“师兄,等等我!”
前面的少年朗目星眉、爽朗清举,闻声停了下来,扭头挑眉望着后面的师弟,“挽云,你好慢啊。”
挽云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双手扶着挽风的肩膀喘气,“师兄,师父不会骂我们吧。”
“怕什么,”挽风满不在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胆小啊,师父在闭关呢,不会发现的。”
“可是只要一报名号,镇子里的人就知道是我们了,到时候向师父告状怎么办?”挽云仍是满脸的担忧。
“嗨,”挽风轻笑一声,“我们编个名字不就好了。”
挽云的右眼皮跳了跳。
“言大郎怎么样?你就叫季二郎。”
“……师兄,还是我给你起名字吧,曳酒怎么样?”师父说过,月下酒杯中摇曳的醇酒是最美的。
“好啊,二郎!”
“……”
“师兄,我们真的是去行侠仗义,不是师父说的溜下山偷玩吗?”
“……不是!“
半晌过后。
“谢谢二位小……呃……少侠相助!敢问二位是何称呼?”
“言曳酒!”
“……季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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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年,羽宿山。
挽风身着一袭玄色道袍,腰悬一柄微泛赤色的长剑和一支底部刻有“剑歌”二字的青绿色玉笛,嘴里叼了一根草叶,站立于踏歌宫门外,望着山下,清秀的眉目间充盈了一片茫然。身后的少年身穿雪青色道袍,腰挂一柄玄青色长剑,俊秀的朱唇紧抿着,忍了片刻,仍是开口问道:“师兄,你真的决定了要走吗?”
挽风转过身来,望着师弟,笑了笑,“挽云,师父走后这一年,门派内外局势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宫中有你坐镇,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挽云不自觉地握了握拳,上前一步,“你真的要一个人走吗?”
“我不是一个人啊。”挽风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和玉笛,“还有好剑和剑歌陪着我。”
“可是……”
“我素来不善于管门理派,如今挽云你成了宗主,宫内外局势已定,这里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了。待在这里太久,我也要去外面看看,我到底想做什么了。”挽风笑着揉了揉挽云梳理齐整的秀发,“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二师弟长大了呢。”
挽云咬紧了嘴唇,望着挽风下山的背影,眼睛被山风吹得有些泛红,可是……可是我需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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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长留山麓的小茶肆。
一个虎背熊腰,一道刀疤横跨整张脸的高壮男人“咚”地一声坐到了茶肆最中央的一张桌子旁,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横肉在他皱起的黝黑皱纹间颤了颤,像是要跳跃过线,但终还是放弃了跨越鸿沟,静在了原地,“都他娘给老子滚去墙角蹲着,一个个把钱交出来!”他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旋即“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抬手将茶碗掀到了地上,“他奶奶的,这是什么狗屁东西,老子茅坑里的尿都比它好喝!”
另一旁,一高一矮两个土匪正拿着刀往角落里驱赶茶肆中的人,高个子的土匪身材魁梧,皮肤呈古铜色,只是一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