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轩·琅烨,你不觉得说这些很可笑吗?”
陆心昀苦涩地笑了一下,缓缓道,“你已经一千三百岁了,见过的人想必比我吃过的饭还多吧。我这样的傻小子愣头青,一没脑子二没情趣的,不好玩。”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琅烨气得脸色泛白,一双藏蓝色的大眼睛瞪得滚圆,气愤道,“我告诉你小子,奶奶我是一千三百岁了,但有接近九百年都在修炼,剩下的那四百多年有三百年被玄墨这个精神病困在手札里,还有一百年在费心费力地管理钰魂族!”
她一把揪过陆心昀的衣领,露出了猫的尖牙,“你算什么东西,敢随便污蔑我?!”
“我的确算不上什么东西,所以你何苦对我有这执念呢?”
陆心昀注视着琅烨的双眸,那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琅烨的心底。她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师父,没人这么看过我。”
“……图尔轩·琅烨,人类的寿命短暂,对你而言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陆心昀阖上双眸,喃喃道,“生离死别后的万般苦楚都要自己承受,人和妖……终究殊途。”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啊,陆心昀。”
琅烨饶有兴趣地望着身前的少年,轻描淡写道,“明明在说你和沐妍惜的事,现在倒莫名其妙扯到我身上来了。”
“人类的事情很奇怪,你不会懂的。”陆心昀睁开眼,慢慢掰开她的手,起身踉跄地往远处走去。琅烨见陆心昀根本不想理自己,心中备受打击,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她默默地画了个圈圈,施法化成了一只奶白色的猫,消失在了天地间。
终于走了吗,图尔轩·琅烨。
陆心昀回眸望了一眼,感觉心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一样,既酸涩又苦痛。他一步一步往沙漠的深处走去,墨色的眸子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光泽。
【嗑哩哒——嗑哩哒——————】
远处传来响亮的马蹄声,陆心昀蓦地转身,竟发现是数十支军队朝他赶了过来,一时间团团将他围住。他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只好举起双手,说道,“不知我做了什么滔天的坏事,竟然诸位大费周折地过来拘捕我。”
“殿下,和我们回去吧。”为首的那个白衣将领跃下马,缓缓走到陆心昀身前,跪下行礼道,“陛下日日都在担心你,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了。”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陆心昀疑惑地望着身前的中年男子,“我不是什么殿下,你认错人了。”
“歆王子,许凛知道您还有气,但手足情深,您就看在他身染重疾的份上,回去吧。”许凛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哭道,“求您了!”
“求殿下回宫!”
数千将士一齐下跪,那阵仗把陆心昀吓了一跳。他叹了口气,微微点点头,道,“好,我和你们回去。”
“真的?!”许凛一副千年铁树开了花的表情,让陆心昀不禁怀疑以前这个“歆王子”究竟有多么地倔强,连一国之君都请不动他。
“请殿下上车。”许凛见陆心昀走路一摇一晃的,心中有些奇怪,“殿下是受了伤吗?”
“没事。”陆心昀摆了摆手,正打算自己上车,却突然感到腰部传来一股力量。他回头一看,竟发现几个士兵把他直接抱了起来,端着进了马车,“殿下小心为上。”
“……”
陆心昀无语地看着士兵,咳嗽了一声,说道,“行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快启程吧。”
“是!”
士兵们一齐应声,轻轻放下陆心昀的车帘,大喊道,“启程!”
“启程!”
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数千将士一齐翻上马背,快速朝前赶了过去,场面蔚为壮观。陆心昀见座椅上放了一个银色的锦囊,上面隐约写着“王兄收”,便伸手拿了过来。他刚想打开,就发现锦囊上设了三重能量术式,外力怎么扯都扯不动。
这东西怎么打开呢?难道要直接解开术式吗?
陆心昀握住锦囊,尝试着将周身的灵气引出来。淡蓝色的雾气一点点从他指尖流出,还没形成术式就打开了锦囊,露出了三张信纸。
原来如此,只要能量属性对上号就可以解封了。陆心昀拿出第一张纸,发觉上面只有一行字,还是用毛笔写的。
【弟阳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王兄,奈何时日无多,望临去前再见一面】
这兄弟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弄到这种地步。陆心昀无奈地扶额,真不知道自己在谁的记忆里,竟摊上一桩令人伤心的往事。他抽出第二张信纸,上面的字迹比第一张轻了不少,可见书写者已经没有多少气力。
【七年前父王病重,弥留之际将王位传给了大哥,我甚不满。大哥并无治国之才,仅是长子,且其母为父王宠妃就可得此殊荣,实在没有道理可言。登位初三年,民不聊生,灾情四地,实乃国之大悲,民之大难。我不愿看国家败在此人之手,又因贪恋权贵,故生了争位之念】
原来是一场夺位之争……
陆心昀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夺了位,又何必再来找自己的哥哥,岂不是平添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