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黑脸络腮胡的大汉,说起八卦来还真是,很难描绘。蓝怡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点了点头,“恩,听说过。”
猛冲瞬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满脸失望地看着蓝怡,“弟妹咋晓得她,咱们兄弟可是谁都没跟你提过啊?”
当然是周卫极跟蓝怡说的,蓝怡认真地把猛冲拉回正题,“猛大哥,铁娘子怎么了?”
猛冲哦了一声,又神秘兮兮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郑氏,小声道,“她大包小包地跑来了,说要在咱们这里落户,开店。”
郑氏眉头一跳,假装不知,蓝怡则颇为差异地问道,“她不是在边镇开小店么?”
“谁说不是呢!”猛冲也颇为不理解地皱起粗浓的眉毛,“契丹退兵,大周边境太平,不少人都跑到那边去贩卖皮毛做生意,按说她的店该生意很好才对,也不晓得到咱们这山窝窝里来做什么,咱们这里可没几个人啊。”
猛冲拉长语调,意有所指地看着蓝怡。
蓝怡忍不住抽抽嘴角,真诚道,“我记下了,多谢猛大哥提醒。”
猛冲护送蓝怡到村口,便带着人返回了。郑氏这才睁开眼,问女儿道,“铁娘子是谁?”
蓝怡笑嘻嘻道,“不是什么大事,娘不必多心。”
此时,刚近晌午,村中的集市还热闹着,马车进院后,宇儿和文轩便想去集市上去玩,蓝怡也不拦着,给了青竹一把铜钱,让于燕带着三人同去。于燕年纪小,也是喜欢看热闹的。
郑氏这一圈下来,心情起起落落,已然折腾得疲累,守着瓜儿睡了。蓝怡则到西院去看看温室里的番薯已出了一层紫红的小芽儿。这些小芽儿,若是肥水跟上,会蹿得很快,过些日子便要种到分配给黄县禁军的军田内,余下的大部卖出去,剩下一小部分,留作自家和王二叔、周二发等家栽种。
蓝怡看着这些小芽儿,心情颇为愉悦,看到它们,就是看到了一串串地铜钱,一个个的银锭子,蓝怡忍不住哼起了熟悉的小调儿,轻快地从温室内出来,看着大好的春光,听着婉转的莺啼,蓝怡的心情更觉阳光了许多,几千年古中国的记忆蠢蠢欲动,一首首脍炙人口地咏春佳作急欲脱口而出。
蓝怡抚额笑了,想着明日再约夏婉一起赏春,尽一尽诗兴。
“吱呀”一声,药房的木门打开,花展欢垂着头从里边走出来,见到蓝怡勉强咧开嘴角笑道,“不是出去游玩,这么快就回来了?”
蓝怡笑着点头,“恩,风有些大,便提早归了。来转转,看刀疤猴有没有来偷番薯吃。”去年冬天雪大,刀疤猴一家三口在山内寻不到好吃的,时常到家中来,蓝怡或是给它们几个萝卜,或是一棵白菜,让它们安稳过冬。每次刀疤猴都比比划划的,表示它想吃番薯,蓝怡看得都哭笑不得。
前些日子,番薯从地窖中取出来后,蓝怡给了它两个,把刀疤猴乐坏了,后见蓝怡让人把番薯埋在土里,它曾偷偷刨了几块带走。
当然,刀疤猴是个极仁义的猴子,从不白拿东西,刨走了四五个番薯,在旁边放了,一株灵芝,而且是很大的一株。足见在它眼***薯有多好吃。
刀疤猴的这些趣事,花展欢都是晓得的,他展开愁眉,呵呵笑了,“来偷吃才好。”
蓝怡目送他出去,便敲门进了药房,果然见到贾氏坐在屋内,“瑶姨,今日这么早便从集市上回来了?”
贾氏微微点头,情绪也不算好,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和秀气的鼻子,美好的如同一幅画。蓝怡坐在她对面,轻声问道,“和花郎中起争执了?”
贾氏咬咬唇,闷声道,“我方才跟他说成亲后要继续住在这里。”
蓝怡心头一跳,“他同意了?”
贾氏轻轻点头,“但我看得出,他似乎有些失落。”
蓝怡长叹一声,“能不失落么,人家是想娶媳妇,不是当上门女婿啊!瑶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欺负人的。”
贾氏固执地抬起头,认真道,“我未说让他当上门女婿,只是花家村村小民寡,我与他都是郎中,日后必定要以此为业,留在这里当然要比去花家村更好。”
蓝怡认真地看着贾氏,贾氏聪慧,怎能不知道蓝怡的意思,她转了头,看着窗格上洒落的点点阳光,坚定道,“我不会离开这里。若是他不同意,不成亲也罢!”
贾氏是周老夫人派来照顾文轩和蓝怡的,虽说蓝怡给她脱了奴籍,但是,照顾蓝怡母子,是她必须做的事情,也是第一要务,比她开门行医重要,比她成亲,更重要。
她的身份,花展欢是知道的,贾氏以为花展欢必定也能明白她的想法,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提了出来,没想到,花展欢却十分受伤地望着她。
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瑶姨,你对我和孩子们的好,蓝怡明白,我也不愿与你分开,可是,你是否站在花郎中的立场上想过?”
看着贾氏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蓝怡叹口气,贾氏的确聪慧,但在情之一途,却依然懵懂,或者说,她不敢,不愿多想,“瑶姨,他是男子,你让他住到这里来,他要以什么身份住进来?你让他如何自处,如何与咱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