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晋眼疾手快,伸手点了他的哑穴,掂量着手中的药瓶,语调中满是寒意,“你带来,就是想给小七吃,然后把他一并带走,是也不是?”
程自牧闭紧嘴用力摇头,望着雷晋,眼泪直掉,满是哀求。雷晋是和等人,怎会被他这点小伎俩骗的心软,捏住他的两颚,三粒药丸都灌了下去。程自牧冷汗直冒,绝望地感受到三粒药滑入咽喉,进入腹中,脑中闪现的全是他变得呆傻后的种种凄惨。
或许,雷晋说的对,他想给小七喂药时,想的全是他变得呆傻后,自己好把他留在身边,去从未想过,他吃下这药,会有什么心情。
现在,他总算体会到了。
程自牧绝望地闭上眼,全身无力,想咬舌自尽都不能。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次之所以会输得一败涂地,就是因为低估了蓝怡,从一开始便低估了她,没想到她身边一个教书夫子,都有这等本事!
雷晋站起身,厌恶地抓了把草擦掉手上的粘腻,又拎起程自牧,将他扔给了城门口的官兵。
蓝怡睡醒时,听到院中传来周月娥的欢快的笑声,露出笑容,披衣整发,起身出屋。周月娥见蓝怡醒了,马上快步走过来,扶着她做到院中的躺椅上,“弟妹,你这肚子,看着比上集大了些。”
自蓝怡怀孕,周月娥每隔几日便来看一看她,陪她说说话。
蓝怡笑着问道,“姐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带着二敏一起来?”
“来了有一会儿工夫,二敏跟文轩出去玩了,卫极去了爷爷那儿,也快回来了。”周月娥欢快笑道,“家里的事情,姐都跟卫极说了,他走一圈一句话也不说,比咱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蓝怡微笑,“姐,让敏儿读书的事情,定下来了么?”
周月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是想让她来,可孩子她奶奶说什么也不松口。”敏儿已经九岁了,因以前常跟着他们夫妻看摊,会计数会算账,说话干活都利索。因为家里的食肆被婆婆做主给了三弟李建国,敏儿现在便在家中帮忙做些杂活,养猪、养鸡鸭还有做饭洗碗,大都是她在帮着娘亲干。自从北沟村义学允许女娃入学,周月娥便动了心思,奈何婆婆就是不同意,丈夫在婆婆面前又一向老实说不上话,这件事便一直拖着。
“姐,你回去跟敏儿她奶奶说,敏儿上学不用交束脩,吃饭在咱们家里,也不用话饭钱,空闲的时候还能在客栈帮忙,我给她开一个月五百文的工钱。”蓝怡见过她家老太太,自然晓得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怕敏儿读书花钱又没人干活么。
周月娥摇头,“可不能这样说,子齐到你这儿来干活,他奶奶就已经动了活动心思,想让他二叔家的俩孩子也来了。若是我回去张了这个口,老太太非得把家里的四五个孩子都塞过来,只会给你添麻烦。”
这个时代,婆婆在儿媳妇面前是有极大的权威的,周月娥这样泼辣的性子,也只能委屈忍着。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渴望读书的敏儿变作睁眼瞎吧,蓝怡眼睛一转,呵呵笑了,“待会儿让卫极送你回去,让他去跟老太太说,只要他开口,老太太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吧?”
周月娥满脸骄傲地挺直了腰杆,“那是,现在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咱周月娥有个打腰的兄弟!成,就让卫极跟我回去一趟。”
周卫极坐在周二发家的堂屋内,低着头静静地喝水,周老爷子在上面看着他,如坐针毡,陪坐的周二发和周老三、老四都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进来倒热水的老六媳妇儿给周卫极又续了一大碗水,出去后两眼冒光,兴奋异常。
在厨房里干活的杨氏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这是咋啦?”
马氏嘿嘿笑了两声,“四嫂,你是没看到爷爷那张脸,跟吃了巴豆似得,绿色儿……”
正在喂周飞南吃菜瓜的赵氏吓得美眸瞪大,“六弟妹,你小声些,让屋里人听见就麻烦了。”
马氏毫不在乎,用托盘捂着半张脸,继续嘿嘿乐着,“怕啥,有二哥在屋里镇着呢。别说老爷子,二哥那张脸,我瞧着都胆小,这天底下不怕他的,估摸也就只有二嫂了。”
杨氏也颇为认同,周卫极气场太强大,虽说周卫极从没凶过她一句或给过她什么脸色,但是当着周卫极的面儿,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赵氏轻柔地给飞南擦擦嘴角,满是崇拜道,“二嫂可不是一般人。”
马氏对蓝怡也是一肚子的崇敬,“那是,一般人能开起客栈,种出大红果和番薯?不成,我得到二嫂家去转一转,跟她说一声,嘿嘿,让她也出出气。”
杨氏也站起身,“走,咱们一块去,我真好有事要问二嫂。”
赵氏也想去,可又想着婆婆不在,得留个人在家添水,只得作罢,推了推旁边的花絮,“去,跟你婶子们去二伯母家玩吧。”
花絮高兴地站起来,这一年她没少往二伯母家跑,尤其喜欢给贾氏打下手整理药材。
屋内,周卫极喝了三大碗水,才放下碗,看了眼周老爷子,“听二姐说,您老身子骨不大好,二子回来的急也没给您买啥东西。”
周老爷子为啥身体不舒坦,屋里哪个不知道。他讪讪地道,“好多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