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救命啊!”又是深夜,北沟村周阳家院内传出凄厉大呼,然后,又是一声声的狗吠。
巡夜的小队马上提着棍子向着周阳家跑去,还没到大门口,就见仅着里衣的柳氏哇哇大叫着冲出来,“救命啊,救命啊——”
人多胆壮,周素方领着人拦住柳氏,“阳嫂,咋得啦?你别急,慢慢说。”
“鬼,鬼啊!我起夜跑茅房,看见一个白影从我家房顶上飘过去了,是飘过去的啊!素方大兄弟,那肯定是郑寡妇啊,她,她不甘心,来锁我的命啊。”说完,柳氏回头一看,又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胖大的身躯压在周素方身上,压得他一趔趄,险些摔倒,旁边的赵世财赶紧上前拖住柳氏的胳膊。
“这可怎么办,周阳哥不在家,阳嫂一个人住,咱们也不方便进去啊。”赵世财跟周素方费劲地架起柳氏,这婆娘,真沉啊。
周二和喝住大狼狗,“你们先把她弄村部去吧,估摸着她醒了也不敢进屋去。”
村里被惊起的人听到柳氏的话,不惊反怒,“这又是哪个作死的家伙装鬼吓人来了,走,咱们去把人揪出来打死了事!”
众人举火把拿棍子冲入周阳家,也被唬了一跳,只见一条白裙子挂在树上,随风飘荡,可不就像是一个飘动的鬼魂么!
“这,这衣裳,哪来的?”周二和用竹竿把衣裳弄下来,“料子还挺好。”
村南王家的院子里,王得寿的娘亲胡氏也被惊醒了,哆嗦地抱着被子,死死握住手中的护身符,“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王得寿赶紧安慰老娘,“娘,没事,我在呢,没人,您安心睡吧。”
“衣裳你放好了没有?”胡氏不放心问道。
王得寿点头,“放好了,就放在弟妹撞的那块石头边,浇了符水压着,明早就去烧了去怨气,您放心吧。”
胡氏哆嗦地看着窗户,“得寿啊,把你爹跟你大哥叫回来吧,娘怕是熬不过去,要下去陪你兄弟了。”
天亮之后,柳氏站在村部院子中,跳脚怒骂,“哪个挨千刀的,敢作弄老娘!若是让老娘查到了,绝对饶不了他!”
赵里正瞪了她一眼,“行了,回去收拾好再出来。大伙看看,这衣裳是谁家的?”
雪白的挑线百褶裙在众人手里传过,多出几个黑印,待传到李三手里,他犹豫了一下,“我记得,得福嫂子,有这么一条裙子……”
众人沉默,看着李三的眼神玄妙起来,想起郑寡妇死之前跟李三之间传出过一些风言风语。李三脸色憋红,“你们瞎想啥!这裙子上挂开了一个口子,去年春里得福嫂跟周阳嫂去山里采菊花被树枝挂破了裙子,我和我媳妇儿挖药材恰好撞上了,不信你们问我媳妇儿去!”
赵里正咳嗽一声,暗道自己竟也跑偏了,“你看准了?”
李三点头,“应该没差。”
还没离开的柳氏一听这裙子是郑寡妇的,又吓得哆嗦起来,上前抓起裙子看了看,“是,是她的,这裙子还是我看着她缝补的……这,这不会真的是……”
赵里正心头也是一跳,虎起脸道,“瞎说什么!去得寿家问问不就知道了。”
赵里正拿着裙子到王得寿家门口,恰碰上王得寿手里拿着纸钱开门出来,便直接问道,“得寿,这衣裳,你见过么?”
王得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里正叔,这衣裳怎么会在你手里?这是我昨天傍晚时拿到南山坡去的啊!”
跟来的柳氏上来就给了王得寿一巴掌,“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什么拿到南山坡,分明就是你把衣裳挂到我家院子里去了,怎么着,想吓死老娘是不是?”
不待王得寿发作,他媳妇儿鱼氏上前就对着柳氏一顿抓挠,“敢打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赵里正怒了,吼道,“闹什么!得寿,还不快拉开你媳妇儿!周阳家的,你放手!”
王得寿上前推开柳氏,拉住媳妇儿,见她脸上被柳氏抓了两道子,又心疼又生气,对方是女人,他不能对手,对着柳氏吼道,“这衣裳是昨天拿到弟妹撞头的大石头哪儿,浇了消怨念的符水压得好好的,我们出门就是要去把衣裳烧了,谁知道怎么会跑到你家院子里去的!”
“好端端的,你们烧什么衣裳?”柳氏的头发也被鱼氏抓下来一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王得喜的媳妇儿小贾氏站出来,冷飕飕道,“昨日我二弟从衙门回来前,去飞霞观里求了平安符和符水,烧衣裳的方法也是刘仙姑讲的,不信你们去问。周阳弟妹,我三弟妹的衣裳在南山坡石头下压得好好地,怎么会跑到你家院子去,这事儿该问你自己才对!”
柳氏觉得脖子发冷,回头望向山坡郑寡妇撞破头的那块大石头,她死前的一幕在眼前刷过,“我……怎么知道!”
“爹,爹,不好啦,奶奶晕过去了!”王得寿家的小儿子跑出来,惊慌叫嚷着。
王得寿赶紧跑回屋,然后大叫两声,哭了起来,“娘,我的亲娘啊——”
鱼氏和小贾氏也慌了神,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屋里跑,小贾氏回头瞪着柳氏,凶巴巴道,“刘仙姑的叮嘱,今早我们要踩点出门,念往生咒去烧衣裳,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了你这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