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精致骚包马车停在义学门口的老槐树下,却没有人下来。旁边骑马的短胡管事从马上下来,向着坐在石头上唠嗑的两个老太太拱手,“老人家,这是村里的义学吧,不知里边的学生几点下学?”
“是啊,午时下学,没多大会儿子功夫了。”村里的老太太若是以前看到这样衣着整洁的大户人家管事,定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可最近来村里的看花的大户人家不少,这样的管事她们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真是搞不懂,几朵牡丹花而已,白花花的,有啥好看的,让这帮子人一波波地跑到山疙瘩里来转悠。
管事听了抬头看看日头,午时,午时也快到了。蓝怡微微皱眉,把三妞妞交给旁边看热闹的赵黑珠媳妇,“珠嫂,麻烦你帮我把这肉带回去,再告诉瑶姨,我还有点事,待会儿跟宇儿一块回去。”
赵黑珠氏赵里正的堂侄,住的离蓝怡家并不远,他媳妇儿也没问蓝怡要干啥,反而喜滋滋地带着三妞妞走了,这趟帮贾婶子带东西回去也能多跟她说两句话,这可是大大的好事。
蓝怡走到大槐树下,坐在石头上,村里的几个老太太见她坐下来,有些奇怪,“卫极家的,今儿不忙了?”天天就看她忙的脚打后脑勺的,咋有功夫坐下来跟她们唠嗑。其实不光是蓝怡,这段时间村里的年轻人都忙着,浇地的浇地,赚钱的赚钱,能闲着的也就是他们这些干不动活的老骨头了。额,也不是所有老骨头都闲着,周胖子的奶奶可腌了茶叶蛋和咸鸭蛋牡丹园子门口坐着小凳子卖呢。
蓝怡笑眯眯地大声道,“忙是忙,就是看着时辰,差不多该下学了,想等着宇儿一块回去。”
大伙都知道蓝怡心疼两个孩子,也不奇怪,“昨个我听大孙子说,宇儿又被杨夫子夸奖了。”
另一个老太太也羡慕道,“可不是,我听胡三儿说,他们一个班里,字写得最好、书背的最快的可就是宇儿这孩子呢。我看这孩子在过几年,肯定能中秀才,到时候你可就不光是秀才娘子,还是秀才娘了。”
“老嫂子,说啥呢!”旁边的老太太赶紧打断她,蓝怡以前是王|林山的媳妇,那是秀才娘子,现在人家嫁给了周卫极,可就不是了。
方才的老太太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言,想到周卫极那张大黑脸,心里打突突,虚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呦,人老了就是糊涂,卫极媳妇,婶子可不是有意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蓝怡看着虽然和气,可吵架绝对是把好受,没见村里的周阳媳妇见了她都是绕着走么,这老太太心里也慌。
蓝怡笑眯眯地摇头,“几位婶子夸我家宇儿,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时,蓝怡看到前面的马车晃动了两下,车帘打开,一个衣着光鲜的婆子先跳下来,恭敬的抬手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从车上下来。这妇人头戴镶水头极好的翡翠眉勒,身着绛紫色褙子,上用金线绣着不断头的万字,脚下一双滚金边的黑色绣鞋,鞋底也是雪白的。只见她伸出手,扶着婆子踩着凳子下马车,保养得极好的手指上带着三枚镶宝石的戒子,手腕上海带和一指宽的白玉镯子,看得几个老太太眼睛瞪大,纵使村里来了这么多夫人,也没见哪个穿的这么富气。
蓝怡认得此人,乃是程家的大夫人,程自牧的娘亲蒋氏。蒋氏看到蓝怡,白玉盘般的脸上挂起了笑意,“蓝怡,方才在车里听着声音觉得耳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蓝怡暗中挑挑眉,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和她熟悉到可以称呼名字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站起身笑着回道,“伯母,我们夫妻就住在村里,在此遇到我,也不算奇怪。”
蒋氏脸色微僵,很快又笑道,“是了,听小七媳妇儿提起过,老身一时忘记了。听闻这村里的牡丹花开得好,老身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村里如此热闹。”
说完,她左右看看,见从中卖卖东西的皆是些粗鄙乡下人,还有在蓝怡旁边弯腰缩着脖子一副农民揣抬头小心翼翼又羡慕地望着自己的老妇,眼里露出藏不住的优越感。
蓝怡心中冷笑,“伯母的马车,停错地方了,看花应把马车停到村南的空地去,怕伯母不知路吧,要不我让人引着您的马车过去?”村南的晒麦场和客栈的后院,现在是停放马车的地方,村里派了专人在那里看管着。
蒋氏长眸一转,“也好。管家,你跟着去把马车挺好,这里人来人往的,莫挡了人家的路。”
管家领命,命车夫赶着马车走了。蓝怡看由婆子扶着仍旧站在自己身边的蒋氏,心中哪能不明白她打得什么主意,“伯母,您怎么一人过来了,看花,还是热闹些才好。”
蒋氏也打太极拳,“老身也是偶然兴起,便来了,不知村里的哪的花最好,又有哪里可以落脚吃些东西,眼看晌午了,老身还真有些饿了。”
“夫人,您要想吃东西,再往东走,看到山坡上那个三层楼的客栈了没,那可是咱们村里最好的吃饭歇息的地方了。”蓝怡身边的一个老太太凑过来,笑嘻嘻地回道。
蒋氏扫了一眼她缺了一颗门牙的老脸,似是没听到一般,又笑看着蓝怡,老太太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讪讪地退回到石头上继续缩着晒太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