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么做,是为了你啊!”夕阳渐下,屋内昏暗的光线中,王孝仁苍老的佝偻在凳子上,轮廓模糊,犹如鬼魅,“二爷被大老爷养熟了,跟大爷越来越亲近,王承德父子越来越风光,你在府里就只能当个闲差,爹跟二爷说了几次也没加启动。爹把信给他,让他和大老爷、大爷不亲近,把属于二房的家产拿回来,你才能有机会得二爷的重用啊。”
王承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二爷为了这封信,毒死了大老爷和大爷给二老爷报仇。”
王孝仁冷笑一声,“二爷毒死大老爷是为了报仇,害死大爷可不是,他是看上了大奶奶,才动了杀心。”
屋内的王明礼拼命地挣扎,王春荣上前把他压住,正到了关键的时候,怎么能让他坏了事。
堂屋的两父子,却不再提这件事,“爹,不能这么下去了,白桂花和他爹贪得无厌,现在查到了玉儿身上,早晚大名那边的铺子和庄子都会被他们揪出来,咱们得早作打算。”
“爹何尝不知道,可白百户就是块滚刀肉,爹这么多年也没能从他手里把血书要回来!”王孝仁咬牙切齿地道,“好在有这门姻亲连着,他也不至于把爹卖出去。”
王承素却再也受不了白桂花那凶婆娘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咱们把他骗出来杀了了事!杀了他白桂花那凶婆娘也就没法再跳腾了,咱们父子还能得个安生。”
“胡说什么!那是条命,是说杀就能杀的!”王孝仁见儿子动了杀心,猛然挺直身子骨,拍案怒道。
“爹又不是没杀过……”王承素不满地低吼。
王孝仁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王承素面前,压住他的肩膀,“就是因为爹杀过,才不能让你去!素儿,背了人命,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啊,这滋味不好受,爹不要你后半辈子也这么过。咱们现在田有了,铺子也有了,就该塌下心来好好过日子……”
王承素苦笑一声,“爹,已经晚了。这滋味儿子早就尝到了,二爷喂给大老爷的药就是让我给他买了带进府里的;杀二爷用的药,也是我亲手交给王田贵的。”
“傻孩子,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些人又不是你亲手杀的,就算要索命也索不到你头上。”王孝仁安慰儿子,“今天这些话,就咱们父子俩知道,不能再漏到第三个人耳朵里,否则爹的老命就得交代了,爹还想多活几年抱孙子呢。”
“孙子你是抱不上了!”门帘一挑,黑暗中之间几个高大的人影从里屋出来,“老东西,走吧,你的好日子该来了!”
王孝仁独居,做梦也没想到屋里会有人偷听他们父子谈话,想到他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王孝仁马上改口道,“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可是大罪!我们父子俩不过是喝多了在屋里说些胡话,这还能当了真不成,真是滑稽!”
王春荣取出火折子,点亮屋里的油灯。王孝仁这才看到被他们压着的王明礼,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二爷……”
王明礼嘴巴被堵住,挣扎着上前,恨不得踢死这对狗奴才。周卫极一巴掌制住他并没有给他拔下嘴上的布条,而是对旁边的容长脸捕快道,“王捕快,事情已经明了,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为防串供,这三人还是分开羁押的好。”
“二哥放心,小弟明白。”王捕快一压腰刀,上前一脚把吓得僵直的王承素踢在地上,“王家老夫人状告王明礼害其丈夫和独子一案,知县大人已接了状子。王明礼,王承素,你二人嫌疑重大,奉大人命,现将你们带回去调查。王孝仁,你杀害王孝东之事既被本捕快查知,自不能让你逍遥法外!走吧,都老实点,胆敢反抗逃脱,以定罪论处!”
王孝仁两眼一翻晕倒在地,身下发出一阵恶臭。王春荣捂住鼻子,“这老东西,竟只这点胆子。”
王捕快也不管他,出门叫院子里的小厮顺子套上马车,提起王孝仁扔进车里,又把王承素和王明礼分别捆在前后车门上,与周卫极和王春荣骑马赶回梅县县城。三人押送着一马车的犯人,将将在关城门之前入了城,王捕快抱拳与周卫极道谢告辞,回去复命并派人捉捕王田贵和白百户自是不提。
且说王春荣和周卫极骑马赶回王家,周老夫人听了王春荣的回报,仰头嘶吼,捶胸顿足地痛哭,虽说早已推知丈夫和儿子是被害死的,但当实事摆在面前,老人家仍旧难以接受,连声痛骂王明礼和王孝仁,恨不得现在就去牢里将他们撕成碎片。
周婆子和郑氏等人含着泪上前劝老夫人节哀,文轩被祖母的样子吓住,一头躲进娘亲怀里大哭起来,蓝怡哄劝着抱起他,走到周卫极跟前,想替周老夫人说两句感激的话,但到嘴边只剩了一句,“你和哥忙了一天,饿了吧,我去准备饭菜,马上就好。”
周老夫人缓了过来,走到周卫极面前深施一礼,“卫极,老身替王家,替死去的丈夫儿子,谢谢你。”
周卫极伸双手扶起周老夫人,“卫极愧不敢当,是岳父和春荣两年来苦苦追查,摸到众多疑点和证据,我今日才能顺利施计将恶人抓住。”
这一夜,周卫极和蓝怡带着文轩歇在多平堂内,蓝怡趴在周卫极胸口,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让白桂花跑到南街胡同去的?”
周卫极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