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声音稍弱,病气十足,听起来没有半点说服力。
黎伶无奈,“若不舒服,切莫隐瞒。你刚刚服下太多剧毒,五脏六腑险些被烧穿,不是逞强的时候。”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紧捏着手指迟疑片刻,又道:“我最初品尝时就发现汤中有毒,又因是你所做,一时被气昏头,只顾着用怀疑你,因而不曾制止你喝下。这是我的过错,在这里同你道歉。”
黎伶不知霜盏月接近自己的目的,但在撕破脸皮之前,她们还不至于太过警戒。
霜盏月一怔,想起用餐时黎伶古怪的态度,忽然明白什么:“原来如此。”
“殿下请起,无需自责。若是身份交换,想必我也会是一样的反应。我初来乍到,又是殿下宿敌的养女,身份自然敏感。”说到最后,心底竟有些自嘲。
何必跟她道歉,说到底她们之间的真诚也好,情义也罢,都理应是虚假的东西。如今殿下这般郑重,反而让她动摇不已。
这很危险,不止可能妨碍任务,甚至会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霜盏月不知黎伶听懂她的话没,总之,她只能用这样狡猾的措辞躲避道歉。
黎伶眉头微皱,似想反驳,但话还没说出口,奉命调查的焦晨就已经归来。
“殿下!凶手已经抓住!”
焦晨效率极高,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将北宫封锁。
她施展秘术,在膳房发现四种气息,分别是殿下、霜盏月、春兰以及御厨。
再结合从饭菜中提取中的毒物,很快就找到了被做手脚的食材。
殿下和盏月可以排除,既然如此就只剩下春兰和御厨。
焦晨认为两人都有嫌疑,也懒得细细盘问,索性直接带到殿下面前。
“殿下!小人冤枉!今日殿下还曾亲自来房中做菜,如若当真是我图谋不轨,早该露出马脚……”御厨被押进来,哭天喊地地往前爬,但没动几下,就被焦晨用灵力紧绑,连带着聒噪的嘴也堵住。
倒是另一边的春兰一声未吭。
若表面看去,仿佛御厨无辜,一切都是春兰所做。
事实上,春兰并不是不想求饶,毕竟早就准备好天衣无缝的计划。
但她没想到连殿下都被牵连进来。
她常在宫中做事,对殿下的性子十分了解。
如若此时跟着狡辩,恐怕会惹恼殿下,被双双拖出砍头。
区区一个宫女厨子而已,既然已经对妖皇不利,哪怕错杀也不会放过。
春兰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甚至还可能死在这里。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索性承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还没有给家人报仇雪恨,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焦晨捆住御厨,上前汇报:“殿下,这批中毒的食材是御厨昨日准备的,今日下午他忽然告假,将制作晚饭的工作拜托给春兰。”
黎伶拧眉,本不想管这些琐事,一并杀掉就是,但余光落到霜盏月身上,却发现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春兰。
黎伶眯起眼睛转身问:“你见过她?”
霜盏月点头,眸色难掩失望,“我对烹饪之道并不熟悉,今日的晚饭就是春兰教我的。”
春兰闻言,身子一颤,重重地磕头谢罪:“姑娘,对不起,此事是我骗了你。”
“为何?”霜盏月不明白。
春兰吸吸鼻子,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已有哭腔:“姑娘可还记得我今日告诉你,御厨大人拜托我暂时掌厨。其实那并非是拜托,而是栽赃。御厨大人提前在食材中参杂毒药,想要我来掌厨,当替罪羔羊。可他失算,没想到我常年打理花草树木,整治害虫,对毒药颇为熟悉,一开始就发现食材有异,不愿合作。然而他修为远高于我,威胁我若是不从就当场击杀。我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那我同你请教时,你为何不道出实情?”
春兰不敢抬头,潸然泪下:“家有亲友,纵使我半途反悔,那又如何?御厨大人不在宫中,大可逃之夭夭,知晓计划泄露,再杀我亲人泄愤。我受制宫中,又如何反抗?”
这一次霜盏月再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的御厨听闻她胡言乱语,整个人都慌了,想要大声反驳,奈何被堵住嘴,什么都说不了。
春兰说完,死心一般,再一次重重地磕头,连磕破脑袋流出血液也不甚在意,哀恸凄凄:“纵然被逼,也改变不了我谋害殿下的事实,恳请殿下赐春兰一死,以示警醒。”
她在赌,赌自己对霜盏月有恩,殿下会看在那人的面子上,不对她进行搜魂。
只要不搜魂,就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知晓真相,即便是她一人之言,也是如今唯一的“真实”。
这一次下毒殃及殿下,必然会有人为之付出生命代价。
御厨一心为自己开脱,难以缓解殿下心中的愤慨,只会平白招嫌。
她主动求死,却有恩于殿下的妻子,有这份情在……才可能谋求一线生机。
这是一场豪赌,而胜负的关键不是事实,唯有霜盏月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春兰心跳如雷,但终究猜对了妖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