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羞死个人呐,要我是亲家母可万万不能容忍陆家孩子们做出如此有辱家风的事情。”
顾春华说话不紧不慢,并不像是吵架,可天微微发亮。
寂静的山村,左邻右舍还沉浸在梦乡当中。
高了八度的声音,立刻让周围的街坊邻居听了个清清楚楚。
就算是一开始没听到,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让大嫂给小叔子洗衣裳,给小姑子洗衣裳,真是丢了八辈祖宗的脸!王家的祖宗棺材板还压的住吗?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王家的哥儿不是要读书考学,想要考个秀才?”
“我说我家闺女昨天没有洗衣裳,怪不得我家闺女!我教导了这么多年知书达理,别的不懂,起码这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一个当大嫂的给小叔子洗衣裳,要是传出去能是什么好话?”
“我可怜的儿啊!娘怎么能知道你在王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多亏娘今天来了,娘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这娘家的公公婆婆居然如此的磋磨你,不拿你当人看啊!”
一时之间高亢的声音把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引了出来,大冷的天儿,人们依然披上了大衣上,纷纷跑到了王家门口。
有调皮捣蛋的孩子爬着树就翻上了王家的墙头。
王老王家老两口这一阵儿也急忙起身,就算一开始想装聋作哑,可听到这些话越说越不像话。
王老爷子急忙用胳膊捅捅媳妇儿,两个人披上衣服,急急忙忙冲了出来。
再让顾春华这么说下去,他们王家祖先的脸全都得丢光。
再说也背不起这么大的一个名声。
王家的老二,老三,包括王家的最小闺女也急急忙忙都跑了出来。
王家老二是读书的那一位。
平日里王家老二王新才在家里也属于地位超然。
家务活不用干,地里的活儿也不用干,只用穿着长衫,平日里跑到县城的学里去读书。
要不然就是吟诗会友。
娶了个媳妇儿是邻村冯秀才的女儿冯桂香,自诩他家也算是读书人家,书香门第。
冯桂香自从嫁进这个家里来,跟着丈夫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家务活从来不用干,在这个家里清闲的很。
就算有点儿什么活儿,也基本上交给大嫂。
在冯桂香心目中,这个大嫂愚钝蠢笨又老实憨厚,不用白不用。
使唤起来还趁手。
好比是家里多了一个丫鬟婆子似的。
哪曾想今天睡得好好的,两口子就听见窗外有人这么说。
尤其张嘴闭嘴读书人,大嫂给小叔子洗衣裳。
王新才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了,左邻右舍要是知道这事儿,自己哪还有那个脸出门?
急忙起身往外冲,他今年就要下场参加童生试。
一旦被败坏了名声,这辈子他也休想有寸进。
读书人的名声,可容不得一丝半毫的败坏。
“婶娘,您这么早,天这么冷,在外面会冻坏的。有什么话您进屋里说,咱们慢慢说。”
王新才是读书人,自然礼数上面对长辈,那是恭恭敬敬,一点儿挑不出问题。
“你是谁呀?你是王家那个读书的哥儿吧,一看你这穿衣打扮就能看出来,婶子知道你知书达理,可是外人不知道,说不定还以为你是道貌岸然伪君子。”
顾春华的嘴可没停,一看眼前这个人,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就是属于人模狗样。
无论她是不是陆家的亲娘,是不是原主,可是到底她现在担着亲娘的身份。
看到弱小被欺负,她的正义感早就已经爆棚。
更重要的是,她占了原主的身体。
和这些孩子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那是割不断的。
总不能因为占了人家原主娘的身子,就直接把几个孩子全都扔到一边儿去。
明知道按照书里的叙述,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是封建社会。
顾春华来到了这里,身为一个大家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就算她这个当娘的,想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问题也没那个可能。
无论哪一个儿子出事儿,别人找上门来也得找顾春华。
这就是封建礼教里的家族。
也就是连坐。
哎!
王新才脸一阵青,一阵白。
人话鬼话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说了,看着精瘦,嘴皮子利索的让人无从招架。
王家老两口急急忙忙出来。
王母努力没变脸,搁在往日的脾气,王母都能直接开撕。
泼妇那一套她算是高手,今日没敢动作,不是怕给儿子丢人。
顾春华这个泼妇,还真是拿捏住了王家两口子的命脉。
“亲家母,快屋里坐,都是我们两口子招待不周,来来来,老大家的,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这些衣裳谁让你洗了?
你说你大早上的闲的没事儿干,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没事儿把他们的衣裳都拿过来干什么?你看看让亲家母误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