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但夜晚终将过去。
第二天早上,桐野旧宅的厨房里,宗谷正忙着准备早餐。
揭开煮锅,水汽升腾,稍一弥漫便消散于无,就像他身后走进厨房便停下来的脚步声。
她只是站着, 半晌都没说话。
宗谷也没回头,按部就班,熟练地切碎一些佐料,加进煮锅里。
“真的丢掉了?”红子开门见山。
他拿起汤勺搅了搅,看着锅里,“什么。”
“我的发夹。”
宗谷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脸上戴着口罩。
“既然还回来了, 我自己又用不上,还留着干什么。”
“……”
她将口罩拉了下来,“真差劲。”
“别在别人家的厨房里散播流感病毒。”
“哪有病毒啊!”
真有病毒的话,昨天那么亲密,他早中招了。
见她黑着眼圈,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宗谷又转了回去,将火转小一些。
“真的丢掉了?”她又问了一遍。
“你不是让桐野找过了吗。”他回答道。
“……”
红子抿了下唇。
昨天晚上,收到她的消息,觉得有趣的桐野茜找得很卖力,在宗谷回到桐野旧宅后也没停下。
他的房间就那么点大,里面除了书桌和一些摆设,也没别的什么东西,而他更是坦然地让她随意搜寻。
翻找无果,桐野茜得出了结论。
“红子冤枉宗谷了哦。”
窗外的晨曦已经爬上院围,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会儿, 红子开口道:“我自己去找。”
“请随意。”
“随便翻你的东西, 也没问题吗?”
盛一小勺汤在碗里, 宗谷吹了口气,慢慢地尝了下味道。
“都绝交了,还有什么问题……唔,汤也没问题了。”
“……”
“我更希望你能有一点已经绝交的自觉,不要随便跟我搭话。”
“不用你管。”
说罢,红子转身离开厨房,去了楼上。
“……”
回头看了一会儿,听着脚步声走远,宗谷垂下右手,摸着长裤的口袋确认了一下。
蓝色的发夹静静地躺在口袋最深处,就和昨天晚上一样——她只摸到了口罩。
他本来是打算在两人回到朋友关系后再还给她的。
“绝交么……”
嘴上无情,也只是过嘴瘾罢了。
袒露心意后,谁也无法把这件事当真,彼此的自制力甚至还不如前几天互相沉默的时候。
这是眼下还解决不了的问题。
深吸一口气,他弯下腰,从橱柜里取出四个汤碗。
“说好了要自己带米,也还是空着手上门……真让人头疼。”
......
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暑假总是让人期待的。
可在暑假开始前,还有绕不过去的期末考试在等待着。阴影如重峦叠嶂,让人看着日历上越数越少的日子焦急发愁。
期待与焦急交错,所剩无几的时间变得忽快忽慢。
生病的吉川红子复课一天便撞上了周末,两天后的第二个上学日,七夕到来了。
“手都举酸了……”
桐野茜早上过来得很早,手里还举着一根青翠的绿竹,足有两三米长,说是要用来挂七夕短册。
竹枝横放在客厅的缘侧,宗谷看了几眼,发现底下的断口被砍得一塌糊涂。
他弯腰捡起一片掉落的竹叶,完整、狭长并且对称,颇有几分美感。
“哪来的竹子?”
桐野茜揉着手腕,抬头看他,“我家房子下面就有一片小竹林,宗谷忘记了吗?”
宗谷记得很清楚,他问的并不是地点。
“那片竹林不是你家的吧。”
“没错。所以我今天早上五点不到就起了床,偷偷摸进去砍了一根竹子。”
“……”
擦了擦指纹,宗谷丢下手里的“赃物”竹叶。
“哈哈哈——”
桐野茜立即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啦。我昨天就跟庄司叔叔打过招呼了,已经得到允许了哦。”
他看了看断口,“这是桐野自己动手砍的?”
“嗯嗯,眼光不错吧。”
翠绿的青竹长度正好,上方的枝叶疏一分寂寥、密一分繁重,恰到好处,看上去很标致,也不知道她在竹林里挑选了多久。
“竹子很漂亮,就是砍得不怎么样。”
说是用牙齿啃断的,他都相信。
“讨厌!”
宗谷蹲了下来,摸着竹枝,又看了看她那发黑的手掌,“手没受伤吧。”
“没事的啦。”
她张开手心,笑着对他挥了挥,“我已经砍过很多次竹子了,不会受伤的。”
很多次……
他又望了一眼断口,“下次我来帮你。”
“好啊。”桐野茜笑了笑,“宗谷也会砍竹子吗?”
“跟砍人差不多吧,我还挺有经验的。”
“诶……可怕——”
她喊着可怕,脸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