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情况和范梓弱预测的基本一致。
燕军备受齐军两面夹击的困扰后,开始向西,往落月关的方向撤退。
西南王方面的齐军和尹京城方面的齐军开始长途追击。
之前小打小闹的伤亡不大,这下如果放燕军完完整整地撤回燕国,那各方都不好交代。更何况,燕军并不是撤回燕国,而是撤回落月关。
落月关即便被燕军攻破过,也依旧是易守难攻的关卡。在燕国和在齐国手里的意义毫不相同。
在燕国手里,落月关就是他们往南进攻的前线阵地,对齐国来说,这就是悬在头顶,随时会失地千里的利刃。在齐国手里,落月关就是一面能抵御燕军铁骑的盾牌,能扼杀燕国南下的愿望。
事实上,燕军有条不紊地向西撤退,并不是残兵败将。
并且在撤至大面积平坦地形上时,利用骑兵的冲杀优势,回首杀了齐军一个回马枪。
仓促追击的齐军士兵,遇上山呼海啸般的燕军冲锋,顿时损失惨重。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何云霄所在的新楚军。
尹京以西的平原上,一大队燕军骑兵在追一群慌忙撤退的齐军士兵。
人腿自然不是马腿的对手,两军的距离被急速拉近,然后就在骑兵快要追上步兵时。燕军骑兵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了。
一排排燕军骑兵往前冲锋,然后一排排燕军骑兵踩破薄薄木板伪装的地面,连人带马摔进新楚军事先挖好的壕沟里。
未等燕军回过神来,天上箭失混着手榴弹便丢了下来,在磕磕洼洼的大地上,炸起一片响雷。而后刚才慌忙逃跑的新楚军士兵,霎时举起长枪长矛回头。
这样的一幕幕在黄沙漫天的土地上并不罕见。
……
清玉子最近发觉何云霄情绪低落,兴致不高。
最明显的行为是,她现在晚上都可以练功恢复了。以往的何云霄,可不会给她练功的机会。
在草原和戈壁交界的地方人烟稀少,常常骑马走上一两日都看不见城镇。在这种地方驻军,自然没有在尹京附近驻军那么舒服。连带着女主们都只是开始住帐篷。
一日晚,清玉子找到何云霄,对他道:“你随本道过来。”
何云霄不吭声地随清玉子走了。
两人走入清玉子的帐篷中,清玉子还颇为客气地闷闷不乐的何云霄倒了茶。要知道,何云霄是徒弟,理应是何云霄给清玉子倒茶才对。
“你若有难处,可以和本道说说。本道既然收了你做外门弟子,自然不会放弃你不管。”
“多谢道长关心。”何云霄敷衍了一句。
清玉子藏在面纱下的眉毛微蹙了起来。何云霄的生疏让她颇感不适。
在来草原的前夕,何云霄还是会每天和她插科打诨,然后用色眯眯的眼神,理直气壮地盯着她看。
用他狡辩的话说,这不叫“色眯眯”而叫“艺术的欣赏”。
而现在的何云霄看起来毫无生气。像是功力散尽的武者,或者走火入魔的人。
“手伸过来,本道替你看看。”
“道长,我没事。”何云霄道。
“手伸过来。”清玉子又说。
何云霄无奈,只好把手给清玉子伸过去了。
清玉子摸了摸他的脉,并且用内力探查了一下他的功力,一切正常。
“你这病倒是奇怪。”清玉子得出结论。
“道长,我没病。”
清玉子蹙眉。
“你没病为何如此无精打采?”
“我……”何云霄顿了顿,“道长不知道,齐燕两军这几日已经打掉三十万人了。人影成山,血流成河……你让我如何兴高采烈?”
由于事先的准备,以及工事、炸药、箭失的大量使用,后路军在这次齐燕决战中伤亡最小,即便如此也达到了两万余的水平。其中有不少人,何云霄还都面熟。
即便战场上的伤亡是最正常不过了,但如此大面积的凄凉,让伤春悲秋的情绪不时笼罩在何云霄的身上。
那一幕幕笼罩在夜色下,不能直视的断垣残壁,让何云霄常常在想,这次的齐燕之战是否存在意义?
燕国得到了什么?齐国又得到了什么?
在何云霄的记忆中,齐燕之间恩怨不断,打来打去好久了,可两国主要领土的边界,几乎就没动过。无外乎是在小地方微调微调。
比如二十年前丢掉的河西郡,就在十几年前楚凡他爹楚天烛和楚家军的努力下又夺回来了。
“何云霄。”清玉子坐得端正。“你身为一军之长,如果连你都如此消极的话,你让余下的战士如何去想?”
何云霄张了张嘴,口中无言。但把嘴闭上后,他却又不甘心地说:“道长不会以为我在将士面前也这样吧?”
清玉子:???
何云霄摊了摊手,“坏情绪不能带到工作里,是每个成年人都该明白的吧。我在道长面前闷闷不乐,只是因为我下班了,回家了,不拿道长当外人而已。”
“你……”清玉子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还是谢谢师父特地关心我啦。还是第一次听师父主动叫我‘外门弟子’。不容易啊。”何云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