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手中拄着一根盘得铮亮的竹手杖,眼睛看起来有些浑浊,仿若垂暮将死之人,但谁都知道他董倭不是那么容易丧命的。
此时,他满心怒火似是要将面前的龙夜生生烧灼而死,单单是从他周身的气息便可感应到他的愤怒。毕竟,他老来得子,董昰还是他董家的独苗,董倭平时便处处惯着董昰,更是不惜一切用各种办法帮他提升实力,一手造就出这个飞扬跋扈的董家少爷。
但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被他百般呵护捧在手心的董昰,今日竟被人打成重伤,还被对方下了毒,甚至是他见都没见过的毒,眼看着自己宝贝儿子一点一点地接近死亡,他对龙夜的忿恨可想而知。眼下蓦然见着了罪魁祸首,又怎忍得住暴怒?
“小小年纪,出手竟如此狠毒。”董倭突然暴起,压抑的气氛刹那间爆发,其手杖瞬间脱手直指龙夜面门刺来,“混账小子!老夫今日定要你为我儿偿命!”
龙夜悚然一惊,本就紧绷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骤然后仰,那根手杖险之又险地与他擦面而过,却依然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擦痕。
“家主!”昭琳几乎是扑倒在董倭面前跪下,伏下头颤抖地劝阻道:“家主!手下留情啊!公子的性命仍然堪忧,急需解毒啊!”她可没忘了董倭之前对她说过什么:董昰死了,她也活不成。眼下这状况,饶是她再胆小也得拦着董倭对龙夜下手。
此时昭琳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湿透,额头上不住冒出汗珠,接连顺着几缕汗湿的刘海滴落在地。董倭一下子把目光转向她,像阴冷的毒蛇,他的每一道皱纹都像深渊一样黑暗,眼里余怒未消,一招手,那支手杖便向他手中飞射回去,亏得龙夜警惕着才没有被手杖从后方刺中,否则身上定然得多出个血窟窿。
董倭握紧手杖,恶狠狠地盯着龙夜,不过确实没有再出手。龙夜强压着本能的恐惧,毫不示弱地再次抬头对视,站直了身子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董倭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龙夜,怪不得能够打败我儿!”
龙夜挺直了背,向董倭恭敬地行了一礼,仿佛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您过奖了,董昰的实力亦不可小觑,小辈与他之间的较量也是侥幸得胜。”
“侥幸得胜?”董倭的脸色忽地又沉了下去,“那你的意思是,连你这个废物都打不过,是老夫教子无方了?”他冷眼瞧着龙夜,话语之中尽是蔑视。
“你!”麟炎听了这话第一个忍不住了,亏得梦雪凝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拽回来,不然他已经冲上去了,但她的表情也有些变化,当着别人的面骂人家是废物,而且是董昰性命捏在龙夜手里的情况下。这董倭心胸之狭隘,怪不得他教出来的董昰也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董倭嘴不饶人,冷哼道:“你这卑鄙小人,若不是用毒,我儿怎会败给你!”
龙夜笑了一声,“我卑鄙?哈!”这笑声里满是嘲讽之意,语气随即阴沉下来,“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看来我给他下毒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董倭气得一时语塞,恶狠狠地盯着他,下着恶毒的诅咒,“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万人唾弃,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龙夜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垂下眼眸,轻声道:“天,快亮了。”
“怎么?你还关心什么时辰?”董倭哼道,然而下一刻,他就想起了那苦命的儿子,眼瞳一缩,蓦然瞧见龙夜嘴角不知何时挂上的一抹冷笑,刚刚还怒气四溢的心骤然攥紧,像突然被毒蛇蜇了一口。
这混账小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董昰中的毒,天明时分便会发作身亡!
“龙夜!你立刻跟老夫来为我儿解毒!”他气急败坏地转身欲走,侍从也都欲跟上,龙夜却脚步未挪动半分。董倭见状更是火大,单手成爪便欲抓来,龙夜眼睛一虚,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董大人,我保证可以解毒。”
董倭闻言滞了一滞,这话后面肯定要接个“但是”。手爪恨恨地缓慢握紧:“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方。”此时的他,显然是在勉强撑起自己董家家主的面子,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早就把龙夜弄个半死,才不管什么以强欺弱的侮辱之名。
然而龙夜并不退让,微微侧着脸,在照入大堂的月色映照下,那道渗血的伤口更显妖冶,他冷然道,一字一顿:“那又怎样?”
董倭面色阴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想得到什么?”他说这句话是很肉疼的,但无论怎样他都不能拿董昰的命来跟龙夜赌。
龙夜咧嘴笑了,一排皓齿衬得他的面容极为好看,只是先前划伤的伤口破坏了气氛:“你应该知道后天的天行堂拍卖会的压轴品价格吧?”
董倭黑着脸道:“知道,三百六十万,这个价格可以了吧?”
龙夜却不为所动:“喔,我可是要拍下那样东西的。这个底价……怕是远远不够的吧?”之前已经与薛晨背后的老板交谈过,他自然知道那件拍品价值几何。
董倭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四百万。”
龙夜皱眉道:“四百五十万。”
董倭闻言怒道:“你这小子太贪心了!那个兽魂卵又不是很多人需要,根本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