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几发子弹及身的前一刻,龙夜的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带动手中之剑,锋锐的冷光从眼前一闪而过,视线内只剩下反弹开来的子弹与敌方惊恐的眼神,余光瞥见敌人向自己再次扣动了扳机,再度闪避,高度消耗精神力让他感到了极度劳累,但闪过这一枪,他已经将手中短剑刺进一名敌人胸膛,肩头却同时中了一枪,瞬间的剧痛让他难以控制肢体,但依旧挽手划过第二名敌人的颈间,剩下的人纷纷后撤再度开枪。
躲不开了。
龙夜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有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却也合上了眼睛,疲倦袭来,他与手中依旧温热的尸体一同倒地,静静等待灵魂的离体,表情很从容,丝毫没有死前应有的恐惧,甚至还有些许解脱的微笑。
敌人的子弹已经射出枪膛,距离很近,他也不想也无法躲避,子弹只差分毫便将击碎他的头骨。
“在血与火中度过这短短十几年,亦是在同样的血光中消亡,呵,也不枉这一生了……”
他已度过的那短暂的十四年,重伤次数早已无法可数,在黄泉路上徘徊了不知多少次,磨破的衣物下,无数伤痕像是记录了过往,也算不负此生重任。他的遗憾有很多,没有达成理想算一个,没有向那位长老龙崎证明自己也算一个,来不及向当年那位把他放进宗族传送阵的男子表示感谢也算一个吧。
不知道那个男子的小手段后来有没有被那些长老们发现,龙夜想。当初年仅五岁的他凭什么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只因那个男子悄悄修改了传送阵的空间锚点,把他送到了青云十六州难得的安宁村庄,从而被村民收养,并习得了最最基本的保命手段,这才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并遇到更多伙伴。
然而,子弹为什么还没到来?
在龙夜扩散开来的精神感知中,时间突然仿佛停止了流逝,那几颗携着巨大冲击力的子弹竟是在额前骤然停下,没有伤及他分毫。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像庞大的冰块,一切都在瞬间冻结。
“怎么回事!”龙夜心中猛然一惊,本能地想睁开微合的双眸,却发现自己也是动不了一丝一毫,就连他往常敏捷的的思想也变得迟缓无比,“有天元师出手?”
还不及他变得缓慢的思维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奇异的波动蓦然扫过他,他的意识似乎也因此变得模糊,但这股波动又在眨眼之间消散,而随之消失的,还有他本人。
嗡——
奇异的嗡鸣声仿若在耳边响起,又好似远在天边,而龙夜眼前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单调之至的黑暗,令得他好一阵头晕目眩。
天旋,地转。
龙夜头痛欲裂,想喘口气却不料被呛了口液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浸泡着——是一种熟悉的、充斥着浓浓铁锈腥气的液体……难得是血液?怎么会这么多!
体内的血液似乎在拼命地渗出体外,仿佛在与周身的液体发生置换,整个过程无比痛苦,他拼命挣扎着,努力伸出手臂,宛如即将渴死的鱼,求生本能在此刻重新燃烧。他试图想抓住些什么,但什么也抓不到,心中的空虚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鲜有地感到了害怕与恐惧。
意识逐渐恢复了些,他惊异地发现淹没自己的液体竟能供给呼吸,稍微放松了些,指尖捻了捻周身的液体,有些粘稠,是熟悉的手感,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伸出舌尖沾了些在嘴里细细感受。
这种味道……他真的是被泡在血液里?
当他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时,全身的剧痛再次袭卷而来,而且更加剧烈,从体内的每一寸向外骤然迸射,炸裂般地,他不过是一普通人的躯壳,根本无法承受这般折磨。咬牙忍受几分钟后,终是闷哼一声,昏迷过去。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许多记忆正在被一个无法抗衡的力量强制封印,而另一些隐晦的东西,却也因此悄然浮现……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龙夜才缓缓从深度昏迷中苏醒,剧烈地咳嗽着坐起身,却有一阵寒意森森的冷风迎面而来,带着阵阵水气,很是湿润。
受到冷风刺激,他猛然坐起身,剧烈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打量四周,入眼的却是一片挂满石灰色钟乳石的穹顶,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四周昏暗无比,难以看清,且阴冷潮湿。他冷静下来,侧耳听了听,隐约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这里似乎是一个开阔的溶洞。
这是什么地方?
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依然是漆黑如墨,并没有半点血渍,只不过他正坐在一池寒冷刺骨的清水中。龙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揉着莫名酸痛且僵硬的身体,扶着池壁站起身,湿透的衣物贴在身上,清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落回池中。
他有些疑惑,先前浸泡他的液体分明是血液,可眼前的一池清水又不由得他质疑,“难道我的感觉出问题了?奇怪……”
又是一阵森寒的冷风从幽深的洞穴深处袭卷而来,瞬间将他刮得一个激灵。
此时他又发现这是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圆池,位于一个近三楼高的、类似于塔形祭坛的顶端,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高耸的祭坛上刻画着许多纹路,盘综错杂,繁复之极,千万条沟壑,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