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爷爷生于乱世,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李观音,乃是一个后起的‘阴阳先生’,听父亲讲,最初祖上是靠给地主种几分小地和山间放羊为生的。
而在那个时代,连年的战火和清政府的克扣欺压,人们根本上是入不敷出的,一年十二个月,十二个月都要勒紧裤腰带子过日子,活得可谓是十分之潦倒!
老祖宗虽然只养了太爷爷一个,但因为祖宗爷爷走得早,也走得蹊跷,随即家里便剩下了孤儿寡母,因为没有劳动力,生活实为艰辛,过得更是十分的拮据。
家里的茅草房子补了又补,被子也是越缝越破,经常性的揭不开锅,一日三餐基本全靠山上采挖的野菜充饥,这样方才能够勉强度日,那个时候太爷爷和老祖宗的脸几乎都被野菜吃成绿色的了!
太爷爷也是可怜,十岁之前都没有穿过裤子和鞋,就那样荡着羊,光着屁股儿在山头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溜达。
因为没有鞋穿,脚下的石子都深深的嵌进了他的脚底板里,密密麻麻的活像一张石头纳的鞋底子···
每每深夜老祖宗都会抱着太爷爷的脚,印着烛火边流眼泪边用缝衣服的粗针挑着这些让人心碎的石子;而太爷爷看着老祖宗心疼的眼神,却总是乐呵呵的说:“娘亲不哭,观音不疼,终有一日,观音一定会让娘亲过上好日子的!”说着便咬着牙用破烂的袖口一点点的擦拭着豆大的泪珠···
日月轮换,时间如虹光闪过,当年那稚气的太爷爷嫣然长成了一个十五岁的俊朗少年,此时他映着霞光,手持羊倌铲,正一铲一铲的抛着土坷垃驱赶着羊群,那脖间盘着的大长辫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太爷爷长得虽然清瘦,但在这山林间的些许年,倒也越跑越结实了。
也就是这一年,太爷爷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双鞋子,那还是老祖宗摸黑跑到战事之后的乱坟堆里从死人脚上剥下来的!
虽然有些忌讳,但有了新鞋子的太爷爷却很开心,上山放羊和下地种田的时候从来都舍不得穿,只是像宝贝一样用粗线穿起来挂在腰间,整个人好不得意。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是在这一天彻底的改变了他一生的运数···
那天的阳光正好,羊儿在山头上咩咩的吃着青草,而太爷爷则慵懒的趴在草堆中盯着那双鞋子傻笑,就在此时,旁边的小树林中突然踉踉仓仓的冲出了一个黑影,还来不及反应就一下踩在了太爷爷的屁股上,因为脚下不稳,踉跄着就栽倒在了地上,随即顺着斜坡滚了两个圈,仰面就躺了下来···
太爷爷妙明奇妙的身负百斤,嘴里嘟嘟囔囔的就从地上窜了起来,正准备扯开嗓子大骂,身体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脚下跟着一滑,噗嗤就坐在了地上,瞬间就忘记了刚刚的疼痛,此刻太爷爷的眼睛里已然充满了惊恐与害怕,双腿也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面容十分恐怖,整张脸皮基本上已经完全溃烂,鼻子也像是被某种液体侵蚀过一般,连皮带骨整个坍塌了下去,就剩下了两个黑洞;嘴角仅存的胡须也早已被染的黑红,有一些则已经凝固在了胡子周围,形成了一片儿一片儿的血块···活像是一个溃烂僵尸,十分渗人!
正看得出神,那人猛的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幽怨的带着血水,嘴角也随即蠕动了起来···
本以为人已经死了,哪里想到突然就动了起来,太爷爷被这突如其来的‘诈尸’又吓的坐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活生生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只见那人此时想用力的爬起来,却又怎么也起不来了···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太爷爷,嘴角带着大胡子不停的上浮,似乎在说着什么?
虽然从小也经常偷偷溜到村口的私塾墙外听过些先生讲的学问,但此刻却完全听不懂这种语言,一脸懵的不知所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那人挣扎了一会儿就再也起不来了,太爷爷仍然是那样一动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四目相望。
突然,那个人眉头一紧,将一只伤痕累累的大手吃力的塞进了自己的大褂子里,摸了几下,就顺势将一个东西甩到了太爷爷的脚下。
太爷爷低头看了看,这是一个用羊皮紧紧裹住的小包袱,四四方方,大小就和一本书那么大。
“装··身··身上··快··快··快走···咳咳咳咳!”那个人突然提高了嗓门,用几个不太标准的汉语讲出了这几个字,同时又咳出了几口鲜血。
当时虽然听的别扭,但大概了的意思还是懂了。
见太爷爷傻愣愣的没有反应,随即又吃力的伸出了一根手指点了点羊皮包袱,又点了点太爷爷,示意赶紧装起来走人!
太爷爷哆嗦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随即颤颤巍巍的就将羊皮包袱塞进了裤筒里的内衬中,然后继续傻坐在那里呆看着回人,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屁股还没坐稳,突然就感到头上生风,随即“铛!”的一声,太爷爷的面门上就直直流下了两溜鲜血,眼睛也跟着恍惚了起来,接着双目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一次醒来的太爷爷发现自己的手脚都皆被一些特制的粗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