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万寿山山根下的痘奶奶庙,香火缭绕,烧的那是浓烟滚滚,黑色的纸灰漫天飞舞,就好像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送瘟神的符咒,求瘟神的书信,那是成垛成垛的烧。
而在坤宁宫里,皇帝和皇后依偎在一起,哭的早已经不成样子。
老儿子命根子,突然得了这个无药可救的天花,怎么不让夫妻两个肝肠寸断?
不断的有公女流水一般的,将小王爷的病情通报过来。
每一次通报,就好像用刀子扎两个人的心。
但是不通报,那一份牵挂,却又如同热油烹心,煎熬无比。
太皇太后已经在这里很久了,陪着孙子孙媳妇,该解劝的话都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连太皇太后都知道,自己解劝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太医院院正跪在门外不住的磕头:“都是老臣无能,都是老臣无能,臣死罪臣死罪啊。”
面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弘治强撑着精神,吩咐身边的太监:“过去把老先生搀扶起来,送回家去吧已经跟着熬五六天啦。”
结果这个老郎中哭的更厉害了:“王爷若去,老朽也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了,我随后就跟着小王爷过去,继续服侍他。”
结果他这么一说,到引起了满殿人的哭泣。
弘治态度坚决的说道:“王岳。”
“奴婢在。”
“传旨给所有太医院的家属,将这些太医们迎接回家。如果这些太医有一个三长两短,就处他们的儿孙忤逆,满门抄斩。”
跪在外面的太医一听,哭声就更大了。老医政磕头咚咚响:“皇上,您这样的安排,你这是让我们连死都死不成了,我们愧疚无地,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啦。”
周太后站了出来:“天花是人力不能抗拒的,哪个朝代没有几个皇子皇孙夭折在这上面?这不能怪你们。你们就给老身交个实底。那孩子到底还能坚持几天?能不能坚持到他哥哥回来,看他最后一眼?”然后落泪:“他哥哥罪疼他的。”
老太医磕头回答:“最多也就是今天晚上了。”
太皇太后就走到了孙子和孙媳妇面前:“不要再伤心难过了。吩咐替孩子准备后事吧。”
弘治点点头,艰难的对皇后说:“虽然我没了一个儿子,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健健康康的在啊。”
正这时候,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不好啦不好啦,太子爷回来啦。”
苗逹就怒吼一声:“你说的什么浑话,太子爷回来了不是好事吗?”
这个小太监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继续回报:“太子爷回来就直奔小王爷的隔离房去了。”
就这一句,就将屋子里所有的人魂都吓丢了。
天花是传染的,这个小的已经没救了,要是那个大的,再接触了这个小的传染上,那大明就没救了。
也不知道是谁第1个反应过来:“快快快,把太子给我拽回来。”然后不等有人反映,殿内的所有人,一股脑的就冲了出去。
朱厚照回了北京,回到了紫金城,在午门他焦急的询问第1件事就是“我弟弟病情怎么样?”
负责午门接待的太监,就黯然神伤:“小王爷被隔离了七天了,太医们束手无策。”
“到底怎么样?还活着吗?”
这个太监就凄然泪下:“活着还活着呢,但估摸着最多,也就今天晚上的事了。”
朱厚照一听彻底的急了,回身疯狂的向牛车边上跑,不顾一切的拿把小刀割下了一块牛痘,转身就又往皇宫里跑。
负责接待的太监一见,在后面紧紧追赶:“殿下殿下,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见我弟弟,我要救他。”
结果这个太监大吃一惊:“殿下不可以,天花是传染的,不能再传染了。”
“你不要管。”
“前面的拦住,前面的快把太子爷拦住,不能让他接触小王爷。”
沿途的太监宫女一听,太子爷这是不着调的劲儿犯了,接触天花的小王爷,这还得了?不要命啦。
于是沿途的太监宫女纷纷出来拦截。
朱厚照是真急啦。“滚开,这都什么时候啦,我是去救我小弟的命去,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说大家就认为,这太子爷的不着调劲又犯了。连天下圣手名医都束手无策,你能做什么?这么胡闹,那可是大的小的,都要完蛋的节奏啊。
朱厚照左冲右突也冲不透重围,可真急了,拿起刀子比划:“别拦着我,谁拦着我,我宰了他。”
大家可不管这些,拦住你,即便挨上一刀也值。
朱厚照一见,混劲犯了,直接把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谁再拦着我,我死给你看。”
这一招奇效大发,这下,谁也不敢拦着了。
几个主事的太监一见,赶紧连滚带爬的跑皇帝那通报去了。
朱厚照血红着眼睛,冲进了弟弟隔离的房间。
小弟隔离的房间,房门紧闭,所有的窗户上都蒙着厚厚的棉被,整个房间里充满着脓血的恶臭。
几个老年的嬷嬷。见到朱厚照冲了进来,当时都吓傻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