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本是想趁著婆母不在家,她偷偷回娘家看一眼,也存著給娘家報信說她又懷上了的心思。
畢竟她也沒別的本事,就只有生兒子這事能說嘴。
沒想到回了娘家,她娘卻不讓她回江家了。
「你還回去做啥啊?你們是還沒聽到消息,你那大伯在鎮上惹事了!」
「我大伯那人還能惹什麼事?」
張氏完全沒當回事,看見娘家桌上有瓜子就想抓起來吃,她一點也不相信自家娘親說的,以江老大那木頭個性,別人戳一下都不會唉一聲的,是能惹出什麼大事。
張老娘板著一張臉,往張氏的手臂上打了好幾下,把她手裡的瓜子都給打掉了:
「吃吃吃!你就想著吃吧你!也就你一個傻的!你那大伯跟大伯娘都捅破天了!
你還當人家是笨驢,人家那就是頭蠻牛,光會犟,再跟他們東扯西拉你也落不得好。」
「可是,也不能不回去啊!我這都有身子了,難道還躲在家裡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娘你也不說明白。」
張氏雖說有身子有底氣,到底不敢再伸出手去拿瓜子。
張老娘摳摳捜搜的程度比起江奶奶,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鎮上金府知道吧?」
「知道,大伯他們就是去金府當短工的,當初簽的一年的約。」
「你大伯他們啊!弄壞了金府的貨,聽說要賠一大筆銀子呢!」
「這怎麼可能呢?」
「你大哥二哥在鎮上認識的人多,聽來的,你還不信啊?等晚上你大哥家來,你自個兒問他。」
張老娘自己啃著瓜子,呸的滿地都是瓜子殼,卻一顆瓜子都不給自己女兒吃。
張家長子張金瓜,次子張萬魚,說的好聽是見多識廣,說的難聽那就是混子,還是混得不咋滴的那種。
田裡的活做沒兩天就這裡疼那裡痛,說鎮上來錢快,整天就往鎮上跑,卻從沒弄錢回來。
「我怎麼能待到夜裡呢?我是趁我婆婆去大集上我才偷跑來的,我這會都該回去了。」
「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一個蠢笨的,你大哥二哥都腦子好,就你一個死腦筋,做啥啥不行還不聽話,都叫你甭回去了,
你當賠錢只是賠幾文錢嗎?聽你大哥說,那可是上百兩的貨,江家哪來的上百兩?到時候賣田賣屋,你上哪哭去?」
聽到要上百兩的賠銀,張氏完全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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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的娘家在長坡村,離桃花村也不遠,桃花村、長坡村、杏花村,三個村子離得都近,沾親帶故的,張氏一回娘家,這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桃花村。
江老二過來長坡村找張氏的時候,一路上已經被很多村民關切了一遍,到了張家,張老娘不但不給他進門,還給奚落了一頓,說江家對張氏不好,都要安胎的人了還忙前忙後,說要讓張氏留在娘家養胎。
「娘,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娘連菜田裡的事都沒讓貞娘做了,貞娘人呢?」
「她身上不舒服,睡了。」
「這大早晚的,怎麼就睡了?哪裡不舒服,我進去看她。」
江老二說著就要往裡走,張家兩兄弟卻圍了過來。
「江老二,你這樣對我妹子你好意思嗎?」
「我妹子給你江家生了兩個兒子,現在這胎這麼難,還要煮飯侍奉你娘,你真是個廢物。」
「她安胎就花了我家六兩銀子!我家哪裡就對不起她了?張貞娘你給我滾出來說清楚!」
江老二可不怕張家這兩個混子大舅子,張家兩兄弟又懶又蠢,在這三個村裡都出名了。
張貞娘從大廳裡探出半張臉來,江老二衝過去一把就抓住她。
「你一聲不吭就跑回娘家,你什麼意思?日子不想過了是吧?」
「石頭,你有什麼話,進來說。」張鐵柱在裡頭喊著,外頭鄰居都在竊竊私語了,他面子薄受不住。
「爹,有什麼話下次我來再仔細掰扯,這天晚了,誰家媳婦不用回去燒灶做飯?張貞娘,你還不快點跟我走了。」
「不回去,都說我女兒要在娘家養胎了,安胎哪需要六兩,你給我四兩,我保證幫你把孩子跟老婆顧到生下來。」張老娘衝過來就扯住張貞娘不放。
江老二根本不理這一家子,他又不是第一次跟張家過招了,張家就是個眼皮子淺死愛錢的個性,但是看張貞娘只低頭都不理他,他心裡也涼了半截。
「既然岳母心疼貞娘,那貞娘就先留在這兒好了,要錢沒有,我家都還沒分家,萬萬沒有拿錢給婆娘的道理。」
江老二放開了抓住張貞娘的手,甩頭就往外走,張金瓜跟弟弟張萬魚連忙趕上去,七嘴八舌地跟江老二討錢。
江老二只回了他們一句:
「你們沒聽見貞娘安胎花了我家六兩嗎?怎?兩位大舅子心疼貞娘,要幫忙出這筆錢嗎?」
「呸,你婆娘懷的可是你的種,你好意思找我們家討錢。」
「大舅子這麼說就見外了,這不是我們江家沒錢嗎?不然先挪個二兩銀子,給我家應付應付可好?」
三人在門口拉扯不休,外頭的鄰居聽見張貞娘安胎就花去六兩,什麼七姑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