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看着落荒而逃的林学正,心里冷笑。我不把嘴炮练好,敢来京师赴考么?恩师东篱先生在京时,从国子监一路喷上了朝堂。虽是当世大儒,士林领袖,但最让他得意的还是,他被称为大乾有史以来第一大喷子。被他喷过的同窗同僚数不胜数,连今上也被他喷的七荤八素,想把他拿虎头刀砍了的心都有。找了个随便的理由,把他踢出京师。这些事情都在教授景恒读书时,东篱先生洋洋得意地说出来告诉景恒的。在景恒上京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在京师好友多,已经去信给了京师的同窗好友,让他们对景恒好生照顾。让他不必担忧。
现在看,确实不用担忧,是不必担忧无聊吧。这才没几天,就有学正来找自己麻烦了。“这个该死的老头可真能给我找事。”景恒心里骂道。
“啊秋”一个老人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乌黑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谁又在骂老夫?”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壮汉,闻言笑道:“东篱先生为何说又?”
“哼哼,老夫作为士人领袖,纵横京师文坛数十年,才华横溢,肯定是某个不省心的老鼻子或者小鼻子在嫉妒老夫。”
壮汉呵呵笑道:“不愧是东篱先生,不过先生,某按照你的建议让恒哥儿去了京师,锦儿已经快半个月不给我开门了,给我出个主意吧。您在京师的时候当过锦儿的西席。”
“咳咳,术业有专攻,本夫子不过问大将军府的事,对军务一窍不通,还请大将军见谅。”
“先生,当初是您强烈怂恿我的,说好了帮我善后的”
“老夫作为慎之的尊师,只是建议。再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一个文坛领袖怎么能去跟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呵呵,老贼!”壮汉心道
“啊秋!”
在林学正气冲冲的离开后,一个助教把事情告诉了一个祭酒李守正。李守正笑呵呵的对监丞道:“那个老贼的弟子,是这么好欺负的么。这一身本事看起来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看来不用我操心了。”
下午是诗词课,上课的是一位助教,姓刘。
刘助教风度翩翩,一身文士装扮显得儒雅随和。他先讲了律诗的特点,又讲了一些固定的押韵配对。把前几年秋闱,春闱的试卷诗词题拿了出来,与学子们探讨。并写下当时前三甲的答案,同众人分析。
讲了一个时辰左右,又开始点名让学生作诗,现场点评。
点了差不多六个学生,最后点到了景恒。
“景慎之!”“学生在。”
“听说你来自北疆苦寒之地,你学过作诗吗?”
天,这个老贼到底得罪了大乾多少文人,上午才对付了一个,下午又来。这老贼还特意去信到京师说自己是亲传弟子,太阴险了。不就是以前被母亲打的时候出卖他几次么,至于么。这位看起来比上午那位水平高点,也阴险的多。
景恒知道来者不善,镇定的道:“会作。”
“好,北疆多寒风,从北疆吹来的寒冰也时常侵扰京师,让人印象深刻。你久居北疆,应该对这刺骨寒风有更多的感触,你就以风来写一首吧。”
“明白,先生。”
景恒坐在那里思考,但在旁人看来,却是抓耳挠腮,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作不出来诗的苦恼样子。
“先生,景慎之应该是作不出来。作诗还是对北疆学子来说太难了。”一个学生道,这个助教考虑周到,连配合的演员都找好了。“先生,景慎之只是被北风吹得东倒西歪罢了,哪里有那个心思去感悟寒风。”还有个学子阴阳怪气的道,“还请先生不要为难慎之。”
“先生,诗已经作好了。”
“好,那你念出来吧。”林助教老神在在,满脸真诚的微笑,一副贤师的姿态。
“对对对,请慎之赶紧让我们领略地道的北疆寒风吧。”
景恒不为所动,念道:“山吼涛惊江海流“议论的声音顿时没了。
”天高风急绝行舟“在门外听课的李守正停住了脚步。
“”如何能与风婆语“,还我云闲看鹭鸥。”全诗读完,全学堂鸦雀无声。
“还请先生点评一二。”景恒对着林助教道。
“额,这首诗意境还不错,就是没有凸显出北疆寒风,不算特别点题。你可再做一首。”林助教犹豫了一下,强忍镇定,对着景恒道。
“好,那学生再做一首。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景恒是张嘴就来。
学堂内的人跟盯怪物一样紧紧盯着景恒,外面风吹起绿叶的“沙沙声”都一清二楚。“好诗!好诗啊!”终于有学子喊道,“这句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真的是把北疆的寒风刻画的淋漓尽致。我等并没有真正去过北疆,体验过这刺骨的寒风,但从慎之的诗句中,感受到一股寒风迎面而来,痛快痛快!要不是在学堂,当浮一大白!”
景恒看了一眼说话的学子,正是自己同院的徐友德。
在座的人,现在全都明白。人家文采斐然,满腹经纶,不想出风头罢了。想起上午引经据典的怼学正,下午直接迅速的作出两首绝句回击助教。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