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感谢郑桥之前,还是得先去趟老氮肥厂,妥善地将厂里职工的事情解决一下才行。
该遣散的遣散,把整个厂里的职工肃清后,等着刘参军带人进厂子将设备拆除,大门一锁,坐等拆迁!
陈明晓捋顺了头绪,眼见着日头西斜,当下返回他的门板房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作计较。
但他又怎么能知道。
这一次,他未经考察便冒冒失失地接下了老氮肥厂,实际上却是接下了一个想甩都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
黎县南郊。
老氮肥厂。
副厂长浑身冷汗淋漓地不断挥手拨打着人群试图逃出重重围困,在他身边,正围拢着激愤的职工,愤恨的眼神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厂长把厂子偷偷的给卖了,那我们工资谁来发!”
“天杀的刘参军!拖欠老子工资已经足足有六个月了,一个月35块钱,一共210块!他把厂子不声不响的卖了,老子不找你找谁!给钱!”
“今天要是不给钱,别想着离开厂子!”
“......”
副厂长已然在心中将刘参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原本这氮肥厂当初他也是投过钱的,结果设备不是今天有问题,就是明天出故障,要么就是工伤事故不断,销售业绩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短短三年的时间,非但没能赚到钱一毛钱,反倒是赔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惦记着有朝一日氮肥厂能翻身,他早就踏踏实实地去找个班上了,总好过每天忙忙活活颗粒无收要强。
厂长刘参军偷着去县里去和那青年人办转让手续,消息却是纸里包不住火,很快被大嘴巴会计漏了风声,传得满厂子职工全知道了这件事情。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刘参军却始终没回厂子,一直在厂子大门外翘首等着厂长拿钱回来发工资的职工们,要是不发飙那才是怪事咧!
“发钱!今天不发工资,我们就都堵在厂子里,厂长跑了,你副厂长别想跑!”
“对,发工资!......”
副厂长艰难地从几个女职工的抓挠下挣脱开,趁着脱身的机会三两步就冲向了脱硫塔,顺着生锈的铁梯子玩命的向上爬去,拼命地用脚踢着试图抓他鞋子的职工,浑身上下狼狈得就像个流浪汉。
“松手!松手......”
终于脱离了愤怒职工的“魔爪”后,副厂长也知道他在脱硫塔梯子上也坚持不了多久,当下嗷喽一嗓子喊道。
“都别吵吵了!你们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我命!再闹下去,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这一嗓子拿捏住了职工们的命门,红了眼的职工们当真消停了不少,一个个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副厂长一手抓着铁梯子,挪蹭着脚将身子转过来,像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迎上了上百双眼睛气冲冲地喊着。
“我虽然是个副厂长,你们没拿到工资,难道我就拿到工资了!?要真说着急,我比你们还着急呢!”
见到底下的职工声音更小了一些,他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你们一个个都慌什么?天塌了是怎地?厂长去县里办转让手续,那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完的?厂长为了表达谢意,就不能和新厂长吃吃饭、喝喝酒?”
别说是小小的黎县,随便哪个地方做生意招待下吃喝也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在老氮肥厂里,厂长刘参军一年365天得有一半的时间得喝得醉醺醺的,今天和新厂长一起吃顿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刘参军真是陪着新厂长喝酒去了?这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啊。”
在职工们的悄声议论下,副厂长继续开口说道。
“咱就当厂长跑了行吧?他就是跑了,那还有新厂长来呢,你们慌个啥!新厂长接手了厂子,那也相当是一并买下了咱厂子的职工,理应把咱们的工资给结了!”
接手一家有债务的厂子,从理论上来说这一笔债务也应该由新厂长进行清偿,在这一点上副厂长却是没有说谎。
“退一万步说好吧,就是两个厂长都是王八蛋一起眯起来了。咱们厂子里这么多的设备,拆下来运到别的厂子卖都够抵你们工资了,你们到底都瞎担心个啥!”
副厂长王长友跟着刘参军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自然就能够找到转圜的余地,至少能让职工们都先安静下来。
他的一番话当真是起到了效果,老氮肥厂中的职工们被他这一通分析,立刻脑子清明了不少。
“是啊,这么多设备还在厂子里呢,别管是刘参军还是新厂长,那都不可能不要的。”
“我觉得副厂长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怎么说咱们都是厂里的职工,就是刘参军跑了,那还有新厂长呢?”
“……”
见着下面的职工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副厂长眼见着有了离开厂子的机会,连忙趁热打铁大声道。
“大家伙儿的担心,我王长友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们也都别慌,现在我就去县里去找厂长,让他早点回来把之前欠大家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