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太子突如其来的预感一般,整个皇宫确实压抑着一股极为阴暗的氛围。
这种氛围也很快就被颜静姝所意识到,这几日和颜彩如一同去上书房,本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都是寻常。
直到今日,前朝突然传来消息,军机处收到消息突然上书,说朝中新贵宁远侯颜奉壹以商人身份为掩盖,实则勾结从前淮王余党,暗中买卖军火。
“这军机处哪里的人,怎么如此满口胡诌?老爷心性不爱参政,更别说宁远侯府从前不过一介商户,哪里有心能勾结了淮王去?”颂桃一听到消息,连连摇头,这勾结淮王余党可是大罪,她扭头朝着颜静姝看去。
颜静姝此刻心中也尽是慌张,却偏偏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她如今正坐在木椅之上,听着颂桃的话语,幽暗的目光中尽是一片冷色。
果然开始动手了。
自打宁远侯府入京以来,她一直在想着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动手。
先是从春日宴开始针对颜府,想让颜静姝、赵氏和颜彩如一同担上对整个朝廷的夫人小姐下鹤顶红的罪名不成,如今竟然又开始直接下手了。
只是颜静姝虽然有准备,但也没想到竟然直接以这样的形式。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丞相一派的人这么豁出去。
此招风险极大,若是低估了宁远侯府在武和帝心中的地位,必然得罪了宁远侯府和武和帝。
但是收获也是极大的,毕竟一旦武和帝对宁远侯府起了疑心,不光整个宁远侯府要以勾结余党的罪名贬斥入牢,连在宁远侯府养大的颜静姝,都成了动摇根基的一份子。
“陈七,你可听清楚了,是军机处的人?”颜静姝皱紧了眉头,这招风险太大了,丞相府怎么会在这个和武和帝博弈的阶段还分心出来对付宁远侯府。
“回公主,奴才打听得真真儿的,这事还惊动了太后娘娘,但奴才听着说,突然就集体上书去的,都是军机处内太子的人,不知怎的。”陈七抹了抹额头,他被派来保护福乐公主对抗胜徳皇后,却没想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还拿出了大量宁远侯买卖兵马的证据,直指宁远侯其心可诛。”
颜静姝听到有证据出来,心中甚是担忧,一想到父亲一个在姑苏多年的商户被一群臣子如此指问,不禁有些握紧了桌角,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父……宁远侯如何了?”
要知道,若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情,颜彩如怕不是要一生被困牢房不说,母亲和腹中的胎儿怕也是难保。
颜府出了事情,那她重生这一切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感受到了颜静姝的语气中的不安,陈七连忙道:“回公主,宁远侯今日被送往大理寺,念宁远侯夫人如今怀有身孕,就让人守着养胎,待到宁远侯一案结束后再处置。”
听到这里,颜静姝这才松了口气,如今还是好的,父亲是被直接送到大理寺去的,回想起春日宴那日出现的大理寺少卿夫人,这对夫妇一向讲究证物案情,也断然不会出现严刑逼供的情况。
“你方才说,是太子的人告发的?”颜静姝的脑子转得极快,在确定了父亲这阵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以后,才问起细节来,不由得多确认几遍,“你确定全部都是吗?”
“是,奴才听着也是奇怪,就多问了几句,确实是太子那头的人。”陈七很是确定,连连点头。
看着陈七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模样,颜静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如今武和帝想尽法子削弱以丞相府为首的一党派人的力量,想来是护国将军的死亡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那些人正在全力对抗武和帝。
只是如今这个关键点,为什么要让太子直接出面针对父亲……颜静姝想到这里,目光微暗,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么有风险的事情,似乎不是太子能做出来的,就好像……好像太子是被放弃了一般。
若是武和帝对宁远侯府起了疑心,那便要在武和帝和丞相府的斗争中分出心来对付宁远侯,如此一来丞相府就可以借机生存,另寻他法。
若是武和帝对宁远侯很是相信,到时候得罪了宁远侯府,万一被报复,寻常人想到的都是报复太子,丞相府一派人完全可以抽身出来。
颜静姝轻敲桌面,她的眉眼中尽是焦虑,若是想从中解救父亲,还得摸透武和帝的想法。
在这一刻,她微微犹豫了一番,她不知道武和帝是不是站在宁远侯府这边的。毕竟据陈七所说,那证据的充足程度,还包括了进京之前……
不对!
如果说是进京后还好说,父亲还未受封宁远侯,不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怎么可能在那之前就招兵买马,讨好淮王余党?
“陈七,宁远侯受封前就勾结淮王的证据是什么?”颜静姝赶紧追问,因为激动的缘故,耳边的流苏晃得很快。
“奴才记得,好像是有人出来指证,还拿出些高利贷的证据什么的……”陈七思虑了一番,因为消息太多太杂,他不敢多问,才突然想起来道,“好像是有个证人,是从前和宁远侯交好的兄弟,叫颜奉灵的……”
三叔颜奉灵!他不是进了监狱吗?
颜静姝的面色晦暗,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