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母家那边如何了?”颜静姝面带微笑,言语中似乎有关切之意。
据顾彩如所说,她回到府中就看到一家人被杀的片甲不留,那为何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求助同在南方的外祖父母,而是不远千里跑到姑苏来?
这一问倒也让赵氏好奇了起来,一个小姑娘家家若是遇见这种凶案,自然是要朝近了跑,怎么也不提到外祖父母呢。
顾彩如显然是被问住了,愣了一下,又挠了挠头,忽然目光一垂,说道:“我父亲不是入赘的嘛,所以是住进外祖父母家,所以大家都住一起。”
顾彩如犹豫的模样落入到颜静姝的眼中,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要愣一下再说。
赵氏却没有对顾彩如有防范,一听到顾彩如提起那个入赘的大伯,心中又是一阵心酸,她那个大伯才学俱佳,当年自己怀孕时,丈夫在外头做生意,还是这个大伯靠卖字来给一家人挣饭钱。
想到这里,赵氏抹了抹眼泪,半是抽噎半是心酸,可把颜静姝看得心疼,一边在一旁照顾母亲,一边刻意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于是将目光转向顾彩如:“彩如妹妹,大伯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曾抱过一个女婴去了南方?”
讲到这里,顾彩如忽然目光一亮,颜静姝顿时警惕了起来,悄悄往赵氏身边靠拢,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好保护母亲。
“彩如……见过公主。”顾彩如低着头,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跪地朝着颜静姝磕头。
这一磕头差点没吓坏这母女两个,颜静姝赶紧避开了这大礼,赵氏也赶忙冲上去将顾彩如扶起:“彩如,你这是做什么!”
顾彩如抬头看了一眼赵氏,只见赵氏面露惊慌,她眼中是泪光盈盈,又将手从衣服内兜中拿出一块手绢、一封书信和一块玉佩来,声音微微颤抖:“这是……这是父亲临终前让彩如去拿的……”
回想那日,顾彩如一路飞驰,在顾府的父母院子底下挖除出了一个瓦罐,里头放着一块手绢,手绢里头包着一块玉佩和一封书信。
……
十四年前,颜家农院。
“温德,我将那些贼人引到北边去!”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怀中的妻子,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
“带着两个女儿,快逃,留下妾身就好……”那女子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男子,苦苦哀求,她此生别无所求,只求丈夫和女儿都安好。
“别胡说,我们都会活着的,温德。”男人搂紧了怀中的妻子,凭他的轻功,早已经能听到几百米外的脚步声,那些人已经追了过来。
“温德,那些人快要来了,我会回来救你的。”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要跟那些黑衣人面对面决战,于是再一次搂紧了妻子,感受着妻子的温柔,低声告别后,他怒瞪着门口,直直冲了出去。
年轻的妻子看着丈夫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而在这个时候,婴儿的啼哭声将妻子的注意力吸引了去,妻子抱住那个哭泣的婴儿,又看了看另外一个不哭不动的孩子。
婴儿的啼哭声惊动了刚从外头卖字回来的书生,他急忙跑进房中。
那日,温德皇后主动拿出一块玉佩来,又坐在床上亲笔写下书信,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颜奉贤,求颜奉贤将自己还活着的那个女儿带走。
颜奉贤受温德皇后的命令,带走了那个还有生命气息的女婴。颜奉贤逃到弟妹赵氏的母家,将女婴交给赵氏的母家照顾,自己出去引开贼人后,为避免连累家人,回来抱着女婴逃奔去了南方。
可谁知,慌忙之下抱错了女婴,错将赵氏的女儿抱走,留下公主在颜府,也就是后来的颜静姝。
“父亲怕将我送回颜府惹来事端,被宫中之人发现,这才让我和公主换了身份……”顾彩如低着头,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赵氏和颜静姝。
今日份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先是武和帝亲临颜府,再到丢失的公主,再到忽然出现的顾彩如,一切的一切都无不让在场的人惊讶至极。
颜静姝看着顾彩如手中的书信和白色玉佩,在淡粉色的手帕纸上极为突出,她强行忍住想冲上去拿过来看的冲动,只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是颜家的女儿,怎么会是当今公主呢。可是回想起自己和永安公主七分相似的样貌,她又将目光投在顾彩如的脸上。
顾彩如的脸如同巴掌一般大,那双柳叶眼与颜奉壹如出一辙,回想起前生,她说要做颜家的第二个女儿,后来到了京城,真有官夫人说她跟颜奉壹的眼睛一模一样,错以为她才是颜静姝……
颜静姝面色苍白,她重生过来的所有努力,包括扳倒宋姨娘、联系墨阁,就是为了让颜家免逃被顾彩如和那个负心汉算计,可如今上天却告诉她,顾彩如才是颜家真正的女儿!
这微微颤抖的双手,失控的感觉让颜静姝有些惶恐,她抬头看了一眼赵氏,只见赵氏一脸不可置信地将顾彩如手中的信封接过。
打开书信,是一手极为好看的字体,上头满满当当地记录了所有前因后果,还有几页是温德皇后写给武和帝的书信,里头尽是相思之意,求武和帝好好保护还活下来的那个女儿。
赵氏怎么可能想到自己抚养长大多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