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拿起筷子,挑了颗花生米放入嘴中。
也许是喝了太多酒,之前的书生气没了,变得放浪形骸。
“方兄可曾听过知秋书院?”秦枫解开外衣扣子,用长袖扇风,又饮了一杯。
方白瞧着秦枫的样子,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听过,文人书院中最具代表的流派,开在京都。”
知秋书院,在文人心中最具代表性,声名赫赫。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位秦兄喝多了,而且酒品不太好。
“想当年,我也是被知秋书院破格录取之人,甚至被当成苗子培养,可惜后来走错了路,就成了如今这幅下场。”秦枫声音很大。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知秋书院?我没听错吧?”
“嘿,又是这个穷酸书生,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别信。”
“天天都在吹,大家喝酒,别管他。”
周围传来嘘声,秦枫站了起来,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
方白赶忙拉住:“秦兄别急,咱们喝咱们的。”
有方白在这里拉着,好说歹说才把秦枫劝下来。
“后来呢?”方白问道。
秦枫愤然道:“后来我就入了书院,当天晚上为了庆祝,去了京都最有名的风花楼,喝了几杯酒,听了几段小曲,回来的路上,你猜我碰上了什么?”
“什么?”方白来了兴趣。
风花楼他也听过,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收费很贵。
不少才子都流连忘返,据说里面的女子精通乐器,吹拉弹唱样样都会,还都有绝活儿。
“我刚从风花楼出来,就碰上个富家公子在路边欺负良家,咱读书人哪能见死不救,当时我就写了首诗,把那富家公子震到吐血。”秦枫说到这里,又喝了口酒。
“后来书院的人告诉我,这不是书院该干的事,这事儿有官差来管,我寻思着我见到了,制止了,应该受到嘉奖才对,于是就写了首诗骂书院。”
“书院就把我轰出来了,最后回到井龙县。”
秦枫说话时醉醺醺的,晃荡着酒壶:“空了。”
方白捻了颗花生米放入嘴中,又让小二上了壶酒,给秦枫满上。
“秦兄有什么打算?”
秦枫看着杯中酒,双目迷离道:“考功名,书院这条路走不通,我就考个功名,他们不是说这事儿只有官差管吗,我来做官怎么样?”
酒水一饮而尽。
方白摸了摸下巴,又给秦枫满上:“还有几月时间才考,秦兄接下来就打算这样过日子?”
“方兄,你还没回答我,你说我做官怎么样?”秦枫指了指自己。
“光是做戏的本事,秦兄就能在官场混个如鱼得水了。”方白笑呵呵的。
秦枫眼神恢复清明,将散开的衣服合上,正了正头顶发髻。
刚才的醉,是装的。
“我以为你听了酒后吐真言会跑,我可是敢骂书院的人。”秦枫好奇道。
方白扬起脖子,将酒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我想开个纸扎店,秦兄来做我账房先生,我给你发工钱,一直到你赶考为止。”
秦枫眯了眯眼睛:“方兄,真不怕啊?”
“不怕,骂了书院还能回来,肯定是书院有人助你,而你又说考功名,证明书院不会为难你,翻篇儿了。”方白耸了耸肩。
秦枫陷入沉默。
“总比当个二两肉书生好。”方白拿起桌上的二两肉,丢到一旁。
叫秦枫的落魄书生给方白的印象很深,尤其是这复杂的遭遇,更是觉得离奇。他要融入井龙县,开一家纸扎店营生,其实也不是一时兴起。
其一是为了等五十八号阴驿大修,其二就是为了探听到死人的消息。
人死了,纸扎不能少,他这里就成了相关消息的流通点。
到现在为止,方白仍然没忘记《纸扎要诀》的特性。
有人死,就有几率发现诡异,而诡异是他发家致富的根源。
本来他想一个人,现在遇到秦枫就改变了想法。
有浩然之气的文人,那可是个好帮手。
而且刚才两人交谈之下,方白也觉得很投缘,秦枫给他的感觉不仅不迂腐,反而充满了豁达。
是以现在他耐心等待。
“我当了,不过方兄得答应我一件事。”秦枫思考再三,答应下来。
“秦兄,但说无妨。”方白大气的挥手。
秦枫凑了过来,小声道:“井龙县的春雨阁,在下很早就想去了,无奈囊中空空,方兄,我们去那里听个小曲如何?”
“滚!”方白双手背在身后,严肃的道:“我是正经人。”
……
夜晚。
井龙县的夜晚安静祥和,与五十八号阴驿一比,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尤其是春雨阁,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作为井龙县唯一的风月之地,这里常有才子富商路过。
方白背着包袱,看着灯笼高挂的阁楼,面无表情:“才艺真的很好?”
“那是自然,方兄,这里面的佳人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吹拉弹唱通通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