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无缘无故挨了顿打,起身想骂那已经走远的马瘤子几句,却不想青石板路面湿滑,脚下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上。
方悟稀赶忙将萧遥扶了起来,打趣道:“哥哥以前可是胆小怕事的很,怎么今天脾气这么硬朗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遥疼得龇牙咧嘴,才没闲工夫去解释穿越之事,满脸不爽地哼哼唧唧:“这特么太背了吧,别家开局不是天帝转世就是王公贵族,轮到我却是负债出道,简直搞笑。”
“背”字方悟稀理解不了,但她也能听出萧遥在抱怨命运不公,安慰道:“萧遥哥哥,这霉运也只是一时的事,前边桥头有个算命先生,要不要帮你算上一卦,看看你几时能还上那三千两银子?”
“算命?算了吧”萧遥可不是胡为乱信之人,他祖母晚年时得了帕金森,时不时在家里神经兮兮地撮土焚香,每每被他看到都要把香炉扔了再劝上半天。
萧遥觉得方悟稀也是愚昧,竟是寄希望于命数身上,说道:“求神不如求己,这所谓天命不过无能之人的精神寄托罢了,你不看那作恶多端的土匪、拜亏空严重的商人以及身处绝望的老百姓最信风水相术,可刚正不阿的清官、仗剑江湖的侠客却从来不信这些。”
方悟稀刚刚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被萧遥误解后一脸委屈,说道:“哥哥还当真了,那老爷爷占一卦就要十两,测人命途要一百两,祖坟风水得二百两银子,咱们可看不起。”
萧遥往桥头看去,那算命先生白眉长须鹤发童颜,身旁青幡上书“六壬魁首”四个大字。
这世间有三式之术,分为太乙、奇门及六壬,其中太乙窥天、奇门窥地、六壬窥人。
如此看来,六壬魁首应该也有些水平,可实际上大唐牛皮泛滥,谁不谁的都叫自己魁首,甚至丹丘镇街上还有“至尊包子”、“武陵第一糖糕”,挂个“六壬魁首”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况且萧遥还发现那“魁首”还明显是别字。
幡上“魁首”,其中“魁”只有“鬼”和“斗”却是少了中间那块,至于“首”字,则是倒过来写的。
萧遥只当老头是个江湖骗子,讥讽道:“这一卦一事,就是算准了也赚不回十两银子,至于那祖坟风水,我要有二百两银子还看个屁的风水啊。”
这话不无道理,难怪那老头常年在桥头摆摊,却是无人问津,没钱人迷信却没钱算命,有钱人有钱算命却不会花这冤枉钱。
方悟稀也附和道:“也不是没人找这老爷爷算过,可回头都是骂他十说九不中。”
萧遥讥笑道:“这丹丘镇十个人九个人怕是都‘一生碌碌平平淡淡’,只要不往太好或者太差里说保准错不了,这老头命中率还不到一成,真是笑死个人。”
方悟稀叹了口气,说道:“我认识一个吴老板,这老爷爷给他算的前半世富贵半世清闲,结果几年过去吴老板现在在街头讨饭呢。”
萧遥打趣道:“呵,要饭不就很清闲么?人家说的也没错。”
二人上了丹丘桥,这松木小桥横亘山谷不过两三丈宽,几经修缮仍是裂纹交错,走在上边嘎吱作响。
自从无量宫和绝虑寺把山占去,丹丘镇的山民便断了生计,所以说这小桥仿佛一根旧扁担,两头担着弥楼、梵净二山,扁担下边的挑夫则是丹丘镇。
萧遥到了桥头,往卦摊瞅了一眼继续往前,却被老头叫住:“萧公子,老夫看你头角峥嵘,要不要看看此生运势?”
萧遥心想自己穿得破破烂烂,能被算命的碰瓷也是稀奇,这老头怕不是瞎了眼,嗤笑道:“老先生,我只算二十年后运途,到时候看准不准再给钱,可否?”
老头笑笑回道:“萧公子兜里没一个铜子,还欠了有无当铺一屁股的债,老夫哪里能赚到你的钱,二十年就二十年,你就看老夫说的准与不准。”
“这老头怎么把我了解的这么清楚?”萧遥不由纳闷,可他之前一直生活在丹丘镇,老头认得他应该也不奇怪,于是未再深究。
老头说愿意赊账算卦,萧遥又好奇想看看老头怎么忽悠,便坐了下来直接问道:“老先生您是看面相?还是八字?还是手相?”
老头指指幡上“魁”字左半边,笑道:“老夫只看魂相。”
“魂相?高端呐···”萧遥只当老头故弄玄虚,指着青幡说道:“老前辈你这魁首错的离谱呀···”
老头不以为意,笑道:“老夫在天命之上而非天命之下,这‘首’字当然要倒着写,至于那魁字嘛···是老夫笔误写错了。”
老头伸开皱纹满布的树皮糙手,慨然说道:“世间皆以为九洲天运玄妙无比,可不知天运虽是神鬼莫测,却跑不脱老夫这一只枯手,老夫随便掐掐指头,便能定下九洲百年运势。”
“嘁•••”萧遥暗暗嘀咕道:“乖乖,还百年运势尽在手中,这逼装的真大,让我猝不及防。”
老头不再理会萧遥,转而对方悟稀说道:“小姑娘,你前半生流浪无以为家,但后半生你那主人却是对你好的很呢。”
“主人?”方悟稀偷偷看向萧遥。
这姑娘一生可怜,无非只想找个真心待她好的人依靠,至于这“主人”二字有无羞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