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文峰初见
一线黄沙,带着急促的马蹄,打破了官道的安宁,冲开了林统的思绪。
待他定神,来人已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冲他高声禀道“宋统领已于昨日清晨,离开拓林山庄。后日黄昏,便可抵达指定地点。龙牙营信兵王贵,特来禀明。这是宋统领的密信,请大统领过目。”说话间,那王贵掏出怀内的竹筒,双手高举,呈到林统的面前。
随着竹筒的展开,近水营集结完毕挺进淡水的消息,落入林统的眼里。他紧锁的眉头随之舒展,渐渐的生出,几分喜意,伸手扶起地上的王贵,开口说道“王贵兄弟一路辛苦,烦劳你,回复宋忠,就说我已知晓,定会准时抵达。”
王贵闻言,躬身领命,抱拳辞离。远处的黄沙,也在这时卷来了几骑轻骑。为首的滕青远远的下马,快步的奔来,双手抱拳,开口回禀“大统领,前路已经探明,此去奎洋镇,还有两天的路程。附近适合留宿的地方,却只有五里外的和平县城,和十多里外的文锋……”
林统看了眼,渐红的日头,听完了滕青的分析,这才开口,对他说道“行,咱们今晚就留宿文峰。”
“诺”滕青双手抱拳,躬身应诺,翻身上马,头前引路。
夕阳下,镀着金光的文峰镇,缓缓的露出了身影。她那娇小的个头,潜藏的恬静,浸入眼里,钻进脑中。渐渐渗入了林统的心神,把他的视线,牢牢的锁定。林统不由自主的策动马匹,小心翼翼的慢慢前行,生怕惊扰了,此处的安宁,打破了眼前的美景。
只是那一面卦幡,突兀的的出现,挡住前路,遮住了美景。浑身酸气的相士,随之露出了不合时宜的身形。他冲着林统彬彬一礼,跟着开口,卖起了玄虚“公子杀气凌然,印堂发暗,隐隐透出血光。可要小人卜上一卦,探探前路的吉凶?”
“哦?先生既能算出,林某有难,想必已知端详。还请先生说出,我等的来历,以免下人,无礼冲撞!”林统止住了,正欲上前的滕青,淡淡的说完,露出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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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
“这有何难,只看各位手里的神兵,便知是瀛洲来客。再观阁下的气宇,想必是久居高位。众所周知,瀛洲位高的林姓只有一人。如此回答,大统领可还满意?”
那相士,寥寥数语,躬身一礼。风清云淡的点明了,林统等人的出身。不着痕迹的掀起了,林统心里的狂澜。随后他就平静的看着,直到林统的神情,停止变幻生出了和缓。他才适时的咳嗽了两声,定格了林统的笑脸。
那相士简短的交锋,便展尽了风范,哪怕是林统,也不敢继续小看。他当即收起了审视之心。含笑下马,稳步上前,冲着相士,一辑到底,恭敬的说道“林统眼拙,不识大贤,怠慢了先生,敬请谅解!”
那相士匆匆的避过了长辑,躬下身体还回一礼。紧跟着放下了先前的张狂,拿出了应有的谦虚,对着林统温文的说道“大统领,无需介怀。冯某只是逃吏,当不得贤称。”
“先生慧眼睿智,大贤已是屈就,若再自谦,林某可就成了俗子。”林统侃侃而言,略施浅礼,见其不再避让,才跟着开口,继续说道“今日有缘,你我偶遇。不如进店小座,浅饮两杯?”
那相士闻言,并不客气,跟着林统,进了店里。只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依旧狂吃不言不语。直到气盛的滕青,忿然的离座,雅间之内,只剩两人。他才缓缓的放下,手里的杯盏,轻轻的抹去嘴角的油腻,正视林统,说出了来意。
原来,这相士本名冯时,曾少年登科,进士及第。无奈他年少轻狂,好好的探花,愣是给放去了边疆,留在了马邑。一晃两任匆匆六年,夕日荒芜的马邑,在他的治下,已家家丰盈路不拾遗。
眼见着官期已满即将离任,功成名就指日可期。却遇上了蒙军南侵,马邑破城,妻子丧尽,老父轻生。远在大同的冯时突闻噩耗,痛不欲生,终日间浑浑噩噩、茫然无从。
夕日的上官,趁他昏聩,落井下石。愣是将马邑失陷的恶果,砸到了他的头顶。眼见着冯时获罪,不义家奴,恶念顿生,不仅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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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财物,还买通狱卒,要对他行凶。
好在这上苍有眼,受他恩惠的张保,及时的回到了大同。一个偶然的聚会,他意外的撞破了家奴的阴谋,抓住了牢头的把柄。却不动声色的运作,利用牢头的贪婪,保住了冯时的性命。
大地春回,万物逢生,身陷牢笼的冯时总算是劫满难尽,被张保接回家中。随着长达半年的开导,他慢慢的蜕去郁结,渐渐的走出了阴影。张保也随之,放下了心病,辞别了苦读的冯时,做回贩马的营生。
却不料,大漠里风云突变,草原上刀兵四起。饥不择食的头人们,就连这寻常的买卖都开始惦记。那张保虽然资深,却也扛不住这般的风雨。上百人的商队毁于一旦,劳碌的一生到此停止。
初冬的新雪,带回了噩耗,悲苦的张家遍浸寒意。苦读兵书的冯时,还没来的及走出震惊,就成为了张家最大的灾星。他顶住仆从的责难,扛住张家的嘲讽,苦苦的撑到丧满,做起了自己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