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望着她那张脸,她记得这个人。
是之前卖过柴火给原主的人,是原主的邻居。
她对原主和这位邻居之间的往事并不了解,但她心思细腻,自然能听出这人语气中细微的不善和轻嘲。
但玉姝并未多计较,只是勾唇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
语罢,便转身进去拿纸笔和工具,打算去桥头摆摊。
方才这邻居同她说起摆摊写字画画一事,她脑海中便骤然跳出原主替人写字绘像的画面。
她凭借着直觉翻出原主吃饭的玩意——一个书篓。
玉姝背上书篓,便按照记忆往原主摆摊的桥头走,打算“重操旧业”。
顶着太阳摆起摊来,桥头已有不少小摊小贩。
她寻了一处空地铺上帆布,将书篓放下,席地而坐。
这桥又旧又小,桥下是一条连河都称不上的小溪。
但这里地处街市中央地带,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桥边瘦小的槐树在烈日的照耀下打下虚弱的影子摇曳在玉姝和她有些破旧的帆布上。
玉姝盘腿坐在地上,望着来往的人群,心下升起些疑惑。
昨日她便纳闷,这里怎么男子化妆、穿着华丽,似乎来往的男子头上都要带点什么。
反倒是女子,大多随意束发,举止也比她设想中要豪迈得多。
可她顶着烈日汗如雨下,实在无暇多想。
本以为原身靠着写字画画的手艺养活自己,怎么也会有些熟客吧?
愣是没有一个路人上前来问她代写画像如何收费。
玉姝有些无奈,她没吃早饭,如今被炽阳晒得口干舌燥、两眼发花。
犹豫几番,她才朝身边的摊贩开口:“大娘,可否讨口水喝?”
布衣大娘听见她低哑的声音瞅了玉姝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将水壶递给了她。
她早就想问了,“你今儿个怎么来摆摊来了?”
玉姝拿起水壶,离壶口剩几毫米将水倒入嘴里。
闻言,她差点被呛到。
这大娘也认识原主?
也是,都是一道摆摊的,认识也不奇怪。
因着是借水喝,是以玉姝只克制地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水壶。
玉姝心中纳罕她为何这样问她,可没等她开口问上一句,憋了一大堆话的大娘嘴就跟开了闸似的。
“大书生今儿个怎么没给你那身处烟花柳巷的‘心上人’赚胭脂钱去?”大娘语气揶揄中带着几丝刻薄。
她脸上挂着点嘲讽的笑意,对玉姝道:“怎的?你如今对花魁不是痴心一片了?”
早先这玉书生要去的时候,她就说了,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能干的了什么体力活嘛。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她说这书生两句,倒惹得这人说什么对江公子痴心一片,什么苦都吃得。
当时秋大娘就很是不屑,这小书生吃过什么苦?竟如此大言不惭说什么苦都能吃?
真真是可笑极了。
玉姝闻言有些微愣,花魁?
她心中疑惑,可片刻后脑海里跳出一个衣衫半解的红袍男子拿着一把红色折扇站在黄金台上笑的画面。
砰、砰、砰。
玉姝眉头微皱,背脊微屈,伸手捂着微微刺痛的心脏。
这是怎么回事?
秋大娘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傻了,举着手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这可不关我事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莫要讹我啊。”
好一会,她才从窒息般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玉姝松开因为用力而变白的手指,顶着一张冒着冷汗的苍白容颜对大娘笑了笑,道:“我没事。”
秋大娘却不信,没敢靠近她,只是伸了伸手道:“还,还我水壶。”
难怪这书生不去做工了,想来是身子出了毛病了。
也是,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哪能干什么体力活?
连着干上几日,如今日头又大,就是常干活的人天天这样身子也出毛病。
玉姝将水壶递给那大娘,便见大娘慌忙回了自己的摊子。
她盘腿坐下,望着帆布上几个黑色脱墨的大字发呆。
没一会,她的脑海里便跟灌水似的冒出一大堆画面,弄得她头昏脑胀。
玉姝还没来得及理顺,便见大娘忽然转头和她说了一句:“身子不行就多休息,别瞎逞强。”
她神色微怔,片刻后勾唇柔柔地笑了笑,对大娘倔强的后脑勺道:“多谢关心。”
见大娘不搭理她,玉姝便细细回想起脑海中的画面来。
原主这人出生清贫,少年时便死了父母,独自住在一间远离街市的破败小院里。
她自幼读书,很是被父母看好,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金榜题名,迎娶……听风阁的花魁江滟。
玉姝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有些纳闷。
等等,迎娶?
她皱起眉,开始怀疑脑中的信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娶个男人?
玉姝心下纳罕,这里的习俗竟这样奇怪,她只听说过摩梭人有走婚的习俗,倒真未听说过有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