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风都城。
熙熙攘攘的长街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女书生。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张标致秀气的脸格外白净,唯有鼻峰左侧有一颗几不可察的黑色小痣。
女书生两边黑色的长发用浮白的廉价玉质双钗挽在脑后,另一半垂落身后,交领白色长衫外套着一件黑色窄袖麻布外袍,腰间用黑色腰带束紧,垂下两条黑色绦带。
此刻,那双恍如含情的柳叶眼中带着几丝疑惑和茫然。
玉姝站在闹市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前一秒她还在熬夜肝论文,眼前一黑脑门磕到键盘上的那一刻,她便到了此处。
这是……什么地方?
她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情,不想被来往的路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这人来人往的长街,似乎不属于二十一世纪。
她抬起眼,一座古朴的木质牌楼便撞入她的眼帘,上头龙飞凤舞的“黑市”二字格外引人注目。
玉姝想自己大概是穿越了,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顿了顿,还是往前走去,她还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穿过牌楼,便觉得周围的声音嘈杂了许多,原本像一副画卷呈现在她面前的闹市盛况忽然便生动起来。
地上是各种奇怪的小玩意,看起来带着中式恐怖的诡异感,青面獠牙的面具,栩栩如生的纸扎人,还有鬼画符般的符篆。
来来往往的路人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难以辨别是哪个朝代,以至于让她感觉有种强烈的异邦感。
玉姝想,这或许不是存在过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
她抬起脚慢慢往前走,走马观花带着几丝趣味地浏览观赏这些从未见过的民间风物。
既来之,则安之。
往者既不可追,她也懒得费心多思索,便打算先且走且看。
她是一个误入的异世客,抱着玩味的心态穿行长街,直到一道粗鲁的语言将她拉回俗世。
“贱人,荡夫。”一个膀大腰圆、一身肥肉瞧不出性别的人用粗哑的声音对一个狭窄铁笼里蜷缩的人怒骂道。
她左手抓着他杂乱的长发,像是恨不得将他的头皮一道掀起来似的。
右手死死掐着笼子里人仅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细白胳膊,他污黑的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破了,露出狰狞结痂的皮肉,此刻被一只铁钳般的手夹着,已经红了一圈,几丝鲜红的血液从他干瘪的身体里被挤出,缓缓滑落到他撑在地面的白皙手腕处。
旁边另一个大铁笼旁斜靠着一个三角眼、黄皮肤的女人,见状开口嘲讽道:“怎么?这是昨晚没得逞恼羞成怒了?”
“啧啧,这人脏的都入味了,亏你下得去嘴。”女人扯起薄薄的嘴唇,语气听起来格外尖酸,“真是饥不择食了?”
那满身肥肉,身穿褐色麻衣的凶悍女人顿时恼羞成怒,觉得此刻自己脸上昨夜被青年挠出的血痕就像一记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王三儿?你得意什么?”她粗声粗气道,“要不是他勾引我,我怎么会愿意搭理这被霍家大小姐玩腻后丢出来的骚玩意儿?”
靠在铁笼上的王三儿一脸讽刺地看着她,觉得这人的话像个天大的笑话,这男人虽然衣衫褴褛,但该遮的都遮得严实,也就是这精虫上脑的同行牙婆子,看见一个白臂膊也能起反应。
看见王三儿嘴角不言自明的讥诮意味,倒让胖牙婆更怒了,指着她道:“你难不成是看上这骚货了?这才上赶着给一个不算人的玩意儿出头?”
她腹部昨晚被这不老实的奴隶踹着的肚子还隐隐作痛呢,哪里肯因为同行几句讥讽就收手,反倒打得更狠了,刚踹上几脚,便听见一道清冷压抑的嗓音响起:“住手。”
胖牙婆转头一看,片刻后挑了挑眉,以至于眉头处一颗长了毛的大黑痣也跟着翘起尾巴,一副熟悉的样子对她道:“是你啊。”
玉姝已经走到了笼子前,这笼子是金属做的,已经生锈了。
大小堪堪能容纳下一只大狗,是故一个成年男人蜷缩在里面,特别是一个手脚修长的男人,就显得有些过分狭窄了。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以至于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修长的手脚上带着暗红的疮口,甚至脚踝处一道疮口已经腐烂深可见骨,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个人应该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她想。
他的手脚上是纵横交错结痂的鞭痕,手腕脚腕处都是淤青,皮下瘀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那双精致漂亮的修长脚骨和白皙的手腕上都戴着黑色的金属铁链,铁链的边缘是斑驳的暗红血迹,锋利的边缘刮破了他的细嫩的皮肤,留下细小的血痕。
可此刻笼中的人却像是一副暴力美学值被拉满的画卷,所有血腥和伤痕在他身上带着股异样的惑人感。
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笼子里的奴隶,胖牙婆不乐意了,“你拦我做甚?”
“怎么,死死瞧着这脏玩意,看上了?”穿着草鞋的带泥大脚一下踹在笼子上,整个笼子发出一声破碎的哀嚎,生锈的铁架似乎下一刻就要罢工了。
玉姝秀眉微蹙,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