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亥时。
灞上,南军大营。
操练了一天,大多军卒在此时都已睡去。
唯独!
虞子期,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或者说。
在这一刻,他的情绪无比激动。
营帐内。
虞子期挣扎着起身,不顾捆住自己双手的绳索,带来的阵痛,张口怒骂:“胡亥!你是要谋反吗?”
上首,端坐主位的胡亥冷笑连连:“早就料到,你会血口喷人!”
“虞子期!”骤然起身,大喝:“你,才是反贼!”
“今,我胡亥得父皇令,招南征大军入城,以平蓝田之乱!”
“想不到……你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
“来人啊!”气势十足,胡亥挥手:“将此撩,给我拉下去,砍了!”
话音落地。
帐内几名陇西出身的将领对视,彼此眼中皆闪过一道戾芒。
挥手,几名兵卒入帐,拖着挣扎的虞子期就大步离去。
看也不看连连怒骂的虞子期,胡亥正色道:“今,咸阳不靖,多有反贼祸乱。”
“我胡亥虽令父皇命,却苦于只得口谕,而无虎符。”
“故!在此关键时刻,就只能仰仗咱们陇西贵族了!”
“相信,你们是绝不会让我,让右相,让父皇失望的!”
众将再度对视,皆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单膝跪地,叩首:“胡亥公子放心!”
“我等必将以您马首是瞻!”
“好!”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胡亥对左右询问:“你们,现在共可调集多少兵马?”
“公子,我等分属各部,虽无军令虎符,但亦可号令麾下士卒。”
“人数的话……当有三万!”
胡亥一惊,挑眉:“三万?”
“公子,您大可放心!此三万人,皆为我陇西出身,绝对信得过!”
“没错!此前冯军侯调走了一万人入城平叛,却未曾告知我等。”
“今,得闻此事,为公子、为陇西、为大秦,我等自当义不容辞!”
微微一愣,胡亥有些茫然。
冯军侯调走了一万人入城平叛?这啥时候的事情,他咋就不知道呢!
不过。
胡亥,并不是那种纠于细节不放的性格。
冯无择如何暂且不论。
有眼前这三万大军相助,胡亥就已有了绝对的信心,可平息城内祸乱!
坚定了信念,胡亥不再犹豫。
步子一迈,大手一挥:“走,咱们出……”
话未说完。
胡亥,就保持着迈步挥手的造型,呆滞当场。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那已无任何束缚,淡然冷笑的虞子期,胡亥大惊。
不光胡亥。
帐内众将,皆紧张的抽出了兵刃。
唯有百里奕,眼皮狂跳,隐隐察觉了到什么。
可还不等百里奕开口,冷笑的虞子期就已让到一旁。
身后,在钟离昧的护卫下,公子高施然的走入帐内。
“小弟,久违了!”
一句话。
将胡亥吓到瘫坐在地。
伸出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公子高,眼中满是震惊:“嬴高?你不是在北地吗?怎么会……”
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
惊恐不再,胡亥狞笑道:“你这贱种,果然参与了谋逆一事!”
“今天,我就替父皇除了你这贱种!”
说罢,胡亥狼狈起身,连连挥手:“上!将此逆贼给我拿下!”
帐内众将对视,点头。
纷纷抡起兵刃,对公子高冲来。
“我看谁敢!”
苦候的良机已经出现,钟离昧岂能错过。
一声大喝,长剑出鞘,钟离昧合身而上,拦在了公子高身前。
“找死!”
秦人本就悍勇好战,更何况是这些将自己当做秦之脊柱的陇西人。
见钟离昧仅一人就敢上前,众人更是连连狞笑。
可就当裨将欲要手起刀落,斩下钟离昧人头的同时。
帐外一阵骚动。
继而,南军其余几位裨将涌入。
为首一将,更是双目血红,怒斥:“董虎,你要造反吗?”
被怒斥所慑,董虎停下脚步,冷笑:“造反?你莫要昏了头!这嬴高,才是祸乱我大秦的反贼!”
后方胡亥连连点头:“不错!我有父皇密令!”
“密令?”为首裨大喝:“我等军人,只认军令,而不识什么密令!”
“董虎,你莫要做那糊涂事!”
“放屁!”
“军令?这嬴高,就有军令吗?”
哀叹的看了董虎一眼,为首裨将摇了摇头。
旋即,掏出了一枚古朴的虎符,高举:“陛下虎符在此,董虎你还能说些什么?”
虎符现,本还满脸狰狞的董虎大惊,连连后退,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揉了揉双眼,胡亥却不相信,继续下令:“不要信他,他们是反贼!”
胡亥的叫嚷,仿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