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孙坚勒马立于楚汉身边,在马背上拱手道:“陛下,护驾来迟,多有不便,暂且不能落地请安了。”
“何妨?”少帝微笑示意,道:“江东猛虎,名不虚传!”
孙坚淡淡一笑,楚汉却暗自皱眉。
他隐约觉得,孙坚并不下马拜伏,并不是因为当前的情势有什么不便之处。
反而,此刻孙坚手握大军,身边又有天下利刃,那御林军或是虎贲军,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暗害于他?
只是一个托词罢了。
楚汉不自觉地望向孙坚的胸前——那是他曾经摆放玉玺的位置。
一只手挡住了楚汉的目光,只见孙坚平静道;“昭寻,大敌当前,还是好好护送天子为是。”
楚汉一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似乎默契,又似乎心照不宣,总之一齐目视着御林军与虎贲军。
那李林自然看得出来,这孙文台与楚昭寻乃是狼狈为奸,十分亲热,便知道以为董卓复仇为名,实则自保的策略已然行不通了,但总不能立刻服输,便道:“纵然如此,我等也不能听从楚昭寻的号令,私仇撇开不谈,这大汉的军权落在何人手上,须得好好商议,令天下归心才是!”
少帝眉头一皱,楚汉却拦住了他,笑道:“李司马说得极是,如今大将军已死,冠军侯病逝,这董仲颖本就是罪臣之身,如今的军权,按照道理,自然应该由某位将军统领了!”
某位将军?
那李司马一愣,随即想起这些年来朝政荒废,董卓早就一人统领了天下兵权,哪里还有什么将军?
便大声道:“莫非楚冀州以为,自己会获封什么将军号?”
“楚某人何德何能?”楚汉淡淡一笑,道:“何况,现成的将军放着不用,何必再推举什么新人呢?”
这下连孙文台都是一愣,这现成的将军,指的是谁呀?
“休得胡说!”李司马皱眉道:“哪里凭空冒出来一位将军?”
谁知楚汉并不再面对此人,而是对着少帝拱手道:“陛下,末将记得,还有一位平北将军,可有此事?”
少帝故作沉吟了片刻,点头道:“确有其事!此人乃是大将军生前亲笔写下调令,名为褚飞燕也!”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事实上,这平北将军封号之时,也是昭告过天下的,可谁人都以为这是个笑话!
毕竟褚飞燕这三个字,就是后黄金时代的最大匪首,平北将军这个封号,世人都以为是去羞辱他的!
谁知褚飞燕不但接过这个名号,还堂而皇之地领命去幽州攻打领土了,令世人啼笑皆非!
而如今,少帝亲口点了此人名字,难道是当真要承认他的将军号了?
“陛下!”那李林拱手道:“此事须得三思!此人先前号称统领百万黑山贼于太行山中,纵有夸大,也相差不远,其人如此声势,若是再入朝统领了军马,天下难道不会大乱吗?”
一旁的孙文台也连忙劝谏道:“陛下,李司马所言不虚,这褚飞燕毕竟是山贼,他……”
以楚汉的敏锐,自然看得出来,孙文台如今第一位领大军入洛,时机又如此恰到好处,救驾有功,其人又怀揣传国玉玺,恐怕给一个将军号,也只是勉强填满胃口!
如今听到天下军马要有平北将军统领,只怕自己一番奔波,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由得焦急起来。
而少帝只是拂袖道:“暂定如此,如今百废待兴,日后大有商量的余地。”
孙坚大急,这兵马交了出去,哪里还要得回来?
这小天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昏庸!
可少帝与楚汉事先商议的结果,他孙文台哪里知道?
眼见四下无人,自己五万军马在此,孙坚忽然冒出一个令自己都骇然的想法。
玉玺在手,兵马充足,天子势单力孤,纵然反了,何人能拦?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刀柄,心脏砰砰直跳。
“文台兄!”
楚汉的一声呼喊,令孙坚如梦初醒,连忙应道:“何事?”
只见楚汉似笑非笑道:“如今你我在此,又想到昔日洛都诛宦的快事,那时文台兄人如虎,马如龙,真是令人神往!”
孙坚听了楚汉的奉承,便回礼道:“哪里及得上昭寻?未及弱冠,已经英勇世间少有,一人一剑,便可睥睨洛都,视权贵如无物,颇有古风,如今想来,依然历历在目啊!”
“原来文台兄都记得。”楚汉幽幽道。
孙坚一怔,看见楚汉的神色,冷汗便流了全身!
是啊,他刚才动了心魔,却忘了自己身边是何许人也!
天下利刃楚昭寻,自己若是反了,他只需要一刀,世上焉有孙文台在?
孙坚僵硬地笑了笑,连忙打马向前,为天子拂尘开道。
这五万人马行走于洛都之中,在百姓看来,心中只是忧惧。
去了董卓,又来了这样一位将军,焉知祸福?
可是有人却认出了楚汉,那是一位小小的孩童,眼睛闪亮,道:“母亲,快看!是那位大哥!”
站在他身后的妇人轻声道:“这少年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他若是将军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