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坐在洛都的新宅邸之中,不断地拨弄着弓弦。
他杀死了丁原,和李肃一同来到了董卓麾下,纳身便拜,董卓得意极了,授予他中郎将的职位,封都亭侯。
可是吕布如今心中的慌乱,却是意想不到的。
跟随丁原之时,吕布不是没有想过去洛都建功立业,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自来以勇武闻名,可是这么多年,天下人也并不对他如何看重。
因为善于骑射,而得了一个飞将的称号,可是如今谈论起武将,世人皆知利刃楚昭寻,又或是江东猛虎孙文台,甚至不久之前,在博阳城孤身救主的名将赵子龙,也是风头正盛。
“有朝一日,自然要与这些将领比试一番!让他们知道,我吕奉先的过人之处!”
吕布是在心中发过誓的,可是当真来到了洛都,面对关东联军的堵截,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毕竟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只有八千人罢了,便是算上董卓所有能够调动的军队,也抵不上关东联军号称三十万的人马啊!
于是更加烦躁地拨动弓弦。
忽然,弓弦“啪”地一声,便绷断了,吕布茫然了一下,门也在此时打开了。
走进来的人,吕布是认识的,那是平津都尉贾文和。
贾文和此时已经年逾不惑,目光中也常有那种读书人的忧郁之气,说实话,吕布不太喜欢他。
“文和先生,你好!”吕布拱手道:“不知此来,是有何见教?”
贾诩并未直视吕布,而是望着窗外,默然不语。
这倒把吕布摸不着头脑了,你来就来了,也不说话也不看人,是什么意思?
正当吕布要发火时,贾诩喃喃道:“敢问都亭侯,关东联军此来气势汹汹,你可有什么谋划?”
吕布藏起被自己绷断的弓,大声道:“吕奉先要战便战,可曾怕过什么关东联军、关西联军?”
“怕或不怕,都不能改变战局。”贾诩摇头道:“明日你我便要驻守虎牢关,大将牛辅已经去镇压白波军(农民起义军,因在白波谷举事而得名)了,徐荣也于荥阳汴水处驻扎军队,而你我这一支,则是关东联军能否攻破洛都的关键。”
吕布见贾诩仍然不看自己,索性也偏过头去,道:“文和先生难道是怕了那群跳梁小丑?我有长矛在手,副将华雄也是万夫不可挡之勇,难道袁本初、曹孟德,又或是孙文台、楚昭寻,可以击败我们吗?”
“唉。”贾诩叹了口气,道:“奉先何故不与我说实话?你明知此刻我们只有八千人,后续的援军到来,怎么也要个三日,而据探子回报,敌军只怕两日之后便到了虎牢关!届时若你我有丝毫松懈,八千人在关东联军的冲击下,实在不堪一击,难道奉先没有想过么?”
吕布的脸僵硬了一下,道:“我跟随董相国,时日尚短,摸不清他的脾气。可是既然他只给我八千人,便要不辱使命!否则,否则……”
终于,吕布也不由得一叹,道:“我何以从太原至此,未见寸功,而死于阵前啊!”
“若是将军如此想法,我倒是有一计策,可保敌军退守三十里!”
贾诩仍是望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而吕布可一把抓住了他!
“先生此言,可有依据?”
吕布的激动,并不是由于可以活命,而是以八千人击退敌军三十里,足以威震华夏,建功立业了!
贾诩此时才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有谋略,奉先有胆识么?”
“自然是有!”吕布当即慨然应诺,“董相国对先生青眼有加,本来我还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如今才生出高山仰止之意!”
贾诩摆了摆手,道:“我也是要挟恩图报,这才与奉先相商。”
“先生想要什么回报?”吕布便警惕了起来。
贾诩在屋子里踱步,终于问道:“奉先以为董相国此人如何?”
吕布一愣,勉强笑道:“自然是好得很啊,先生何故发问?”
“此人虽粗鄙而识大局,家道中落而奋起直追,终于到了今天的地位,可以说是当世之英雄!”贾诩断言道。
吕布一脸郁闷,本以为你这贾文和有些文人风骨,也会和那些联军一样,嚷嚷着讨贼讨贼,没想到拍起马屁来,比我还凶!
在吕布心中,纵然董卓此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总也称不上英雄吧!
“奉先定然以为我是有意奉承,更是为了在你面前不落下话柄。”贾诩淡淡一笑,道:“但其实我心中所想,的确无异。相国如此作为,若还不能称为英雄,那么天下碌碌之辈,岂非不能苟活?谁说英雄,便要服服帖帖地做愚忠之臣?”
一番话却叫吕布说得醍醐灌顶,对贾诩的态度,又更加恭敬了。
“但相国纵然英雄,却过于纵容手下将士了。”贾诩话锋一转,道:“这本就是凉州武士的陋习,抢掠财物,辱人妻女,可是……此处是洛都!”
吕布点了点头,董卓掌握兵权以后,洛都的治安的确失控了,凉州武士大抵是没有在如此温暖繁华之地待过,一时之间纵情肆意,大街上莫说什么夜不闭户,便是白日出门,也需要看看街上是否站着凉州武士。
如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