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黄昏,莫说君臣之礼,便是男女授受不亲,董仲颖也绝无理由,来到这凤仪宫的!
而少帝更是如临大敌,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被董卓掌握清楚,方才的言语,也必定入了董卓的耳朵!
他暗自惊惧,同时又暴露出软弱的一面,以及作为一个少年皇帝,那种不堪一击的天真。
几乎没有给众人留下什么反应的时间,董卓已经走入了凤仪宫。
他入洛的三年来,逐渐失去了曾经骁勇善战的身姿,变得肥硕起来,甚至腰间的佩刀,也因为主人身材的变化,而显得不那么合衬。
只是这么一个胖子,已经逐渐取代了十常侍,成为了洛都中最为臭名昭著的大臣!
董卓笑了起来,眼光一扫,便看见少帝瑟缩着站在何太后身旁,道:“陛下,臣唐突相见,没有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深深一揖,腰间的佩刀铛啷啷地响着,令少帝又是后缩一步。
董卓见状,不由得露出张狂的神态来,大笑不已,道:“俗语说伴君如伴虎,可陛下还只是一个小老虎,牙齿未长齐啊!”
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纵然万年公主内心也实在惧怕董卓,也坐不住了,大声呵斥道:“董太师,难道你心中竟然没有王法吗?你须记得,自己面对的是天子!”
董卓只是扫了万年公主一眼,便露出色眯眯的模样来,道:“老臣自然记得,长公主,又可曾记得老臣之前说过的话么?”
“你!”万年公主当即面红耳赤,手足冰凉,简直是气愤到了极点,道:“如此大逆不道,真是狼子野心!”
于是万年公主便又想起,上月在朱雀门内偶遇了董仲颖,厌恶至极,本意掩面而走,却被董仲颖调笑道:“万年公主何必避开老臣,世人皆知你乃天煞孤星,克夫之命,但见你生得极美,老夫倒也不介意,与那厄运一斗呢!”
朱雀门之内公然调笑长公主,这样的逆贼,罪不容诛!
董卓仍是笑眯眯地望着万年公主,又望着何太后道:“太后,天子已经登基三年,而太后始终寸步不离,老臣观之,似乎并不利于天子成器呢!”
“本宫自有分寸,太师何须操心?”何太后一副冷漠态度,道:“此处乃是内宫禁地,还望太师尽早离开才是。”
可是,何太后自然明白,这董卓必定早已买通了宫中侍卫,这才有眼线告知董卓天子的去向,更是在董卓大踏步走入凤仪宫而无人拦阻的原因。
“太后,如此就伤了老臣的心了。”董卓叹了口气,道:“今日来访,只是为了表明老臣的孝心罢了!”
说着,董卓拍了拍手,道:“呈上来!”
于是身后的随从,便抱着一个酒坛,走上凤仪宫。
少帝仍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董卓,方才的威严荡然无存,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万年公主内心也是惧怕极了,可是身边有何太后撑腰,毕竟不算失态。
至于身边的侍卫们,实在是敢怒而不敢言。
何太后原本只是冷漠的脸色,在看到那一坛酒之后,便勃然变色了!
“哈哈哈哈哈!”董卓则大笑着,从中舀了一杯,自斟自饮着,道:“这是我们凉州的美酒!离开家乡许久,今日竟然生出了许多乡愁。而此等美酒,也实在想要与太后和天子共享啊!”
“来来来,快尝尝,尝尝!”说着,董卓竟然上前,想要将另一杯酒,递给太后!
众人眼睁睁看着董卓喝掉了自己的酒,又眼睁睁地看着董卓将酒杯盛满,可不知为何,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涌上心头。
“太师!”何太后心中雪亮,便怒道:“难道你要谋杀天子么?”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可是说实话呢,毒杀嫔妃这样的事情,在后宫发生了太多,早已见怪不怪。
但毒杀天子,的的确确是突破了人们心中的底线了!
“太后哪里话?”董卓笑道:“难道我也喝下了毒酒么?何况这酒,也只是特意献给太后的啊!”
少帝已经露出了惊恐的眼神,紧紧抓着何太后的衣袖,而万年公主则怒道:“无论你这是毒酒还是美酒,母后一概不饮,还是请太师回去吧!”
董卓笑了笑,道:“难道太后,便可以肆意糟蹋忠臣贤良的心么?若是如此,天下人心向背,我看这太后,也是坐不稳了!”
这句话挑衅的意味实在太浓,终于引得侍从拔剑相向,怒道:“董太师!你竟然还要公然威胁天子与太后,今日唯死而已!”
可是少帝简装出行,只是为了见见母亲,身边也只有侍从五六名罢了。
那董卓自从来了洛都,向来好大喜功,身旁侍从,往往接近百人。
他身后的侍从便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董卓得意道:“区区奴才,不怕死么?”
众侍从气到了极点,再也不顾性命了,蹂身而上!
“呀!”
少帝、万年公主,都闭上了眼睛,唯有何太后老于人事,到底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终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己方五六侍从全部成为了尸体,血流到了少帝的脚边,惊得他纵跃起来。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