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汉与一干随从回到邺城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陈豹家仆当街打人的那一幕。
在邺城的三年里,他不但帮助了流民在这里安居,更是身体力行地去做一些有益于后代的事,譬如种树防止水土流失,挖掘水路以灌溉良田,甚至还托浦元,做了一些农耕器具,分发给邺城人民。
浦沅虽然是一个有尊严的铸剑师,但到底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也只是在楚汉这里发泄了一番不满,就还是兢兢业业地做事了。
其实这三年并不如小癞子这些流民所感受到的那般风平浪静,大大小小的试探与侵扰,几乎就没有中断过。
宦官已死,士族最大的不满,便集中在了外戚上。
而身为外戚的何进与何太后,或许是为了新政权而焦头烂额,或是实在怀疑楚汉的用心,便将矛盾,巧妙地转移到了自己和刘焉的身上。
刘焉自然不必提了,斩杀来使,占据交州,一副自立为王的模样。
而楚汉,则是听调不听宣,可问题是,真正要打仗嘛……朝廷也不肯重用他。
怎么,没有你楚昭寻,天下还不能平定了?
就是出于这种傲慢,凉州的叛乱始终没有停止。
而楚汉之所以隐忍不出,也基于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自己无法准确预估到今后的形势了。
与另一个时空相比,少帝可是稳稳当当地做了三年皇帝,而他弟弟陈留王,则是被打压得不成样子,都快成一个书童了。
再者,刘焉不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交州,而不是益州吗?
另一个时空中的刘焉,可是先上书自领交州牧的,但出于一些楚汉不能知道的原因,被发配的益州。
尽管从之后刘焉的举动来看,根据地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依然是一副与洛都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可是楚汉并不清楚,为何刘焉首选的地方是交州?
他完全实施了自己的计划,莫非会比另一个时空中的刘焉,掀起更大的波澜?
楚汉不清楚,只好隐忍在冀州,并且一等就是三年。
无数的情报、无数的金钱往来,无数的惠民政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不至于措手不及,或是孤立无援。
而今日,自己刚刚和一众[懒汉游民]去平山,回到邺城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刚刚弱冠之年,但体格相比三年前已经完全不同,肩膀和背脊充满了肌肉线条,常年在外做工的缘故,皮肤变得黝黑而健康,像一只猎豹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荷尔蒙。
而容貌上,则是更加英气,少了一些稚嫩,眼睛里的内容,也更丰富了。
若是三年前的楚汉,大概只会感受到愤怒,而如今,和豪强打惯交道的楚汉,已经学会了先弄清楚原因,再进行裁决。
于是他上前,将两个打得正欢的恶奴甩开,盯住了陈豹。
“冀州牧,楚昭寻。”
尽管楚汉常常与流民一起做工,围观的人们,甚至有记得楚汉的脸的,只是做工的时候,楚汉从来不刻意吐露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大家并不知道这个手脚麻利,力大无穷的年轻人,便是这片土地的领袖!
“你……你是楚大人?”陈豹不由得呆住了,随即大笑道:“你怎么可能是楚大人?”
楚汉微笑道:“他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还要冒充他吗?”
“楚大人自然了不起!”陈豹高声争辩道:“我爹爹说,若是他晚生二十年,也去追随楚大人做一番事业了,能从我爹爹那里拿走两万钱的人,我陈豹生平还没见过!”
众人听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楚汉也觉得这小鬼似乎透露了他爹一毛不拔的丑恶嘴脸,也是一笑,道:“那你说说,冀州牧楚昭寻应当有什么本领,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他?”
莫说是陈豹这个纨绔子弟了,就算是小癞子与王修,也是没有好好见过楚汉一面的——即使是看热闹,流民站的位置,也要偏远一点。
所以他们也是对楚汉的身份将信将疑。
“我想想……”陈豹转了转眼睛,笑道:“楚昭寻乃是天下第一武将,你刚刚虽然打败了我的两位家仆,倒也没什么了不起,若是能将小爷的这件礼物给拉开,才是真的了不起!”
楚汉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此刻听说陈豹有一件礼物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拉开],顿时来了兴趣,笑道:“你且拿出来看看!”
陈豹便吹了吹口哨,那两名被楚汉掀翻在地的随从,连忙爬起身子,从身后的轿子中,抬起一件物事。
只见二人合力,也是十分艰难,而那件物事的形状极其不规则,令楚汉难以捉摸此物为何。
陈豹在解开那件物事的红绸之前,先得意地看了看小癞子与王修,笑道:“瞧好了,什么才称得上贺礼?”
红绸应声而落,露出物事的相貌来。
“原来是一张弓?”楚汉不由得惊异道。
只见这把弓乃是通体乌黑,比寻常的弓要大出一倍,其弓弦粗壮,周身散发着寒气。
“这是霸王弓。”陈豹洋洋得意道:“我爹托我送给楚大人做贺礼的,他说这把弓,也只有楚大人可以拉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