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顿悟的美谈?
大汉朝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很简单,那便是注重声名和舆论。
而声名和舆论,又出自人们心中的大义是非!
否则,何以曹操棒杀了蹇硕那残暴的叔叔,而最终无事?
何以袁本初守孝六年,便成了天下楷模?
何以张俭流亡四方,所遇到的党人即使心中不情愿,乃至家破人亡,也要收留他?
因为这些事都是对的,是天下人推崇的!
今日他张让佛前顿悟,又大义灭亲,将自己和诸位同僚全部送进牢狱,他日声明传出去后,信不信立刻就有一群党人上书为张让求情?
因为在尊崇道义的大汉朝里,党人便自诩为道义的先锋!
那么同为十常侍,他张让是死不了的,没准儿还会被尊为一代贤宦!
何况今日有楚汉和灵帝双重保险,便是这牢狱之灾,也许张让都不必受的!
赵忠在心中思忖已定,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有张让珠玉在前,此时自己和同僚再跪下说一句“顿悟?俺也一样!”就是笑话了。
可是静默不理,与那待宰的牛羊何异?
“赵大人,我们……”
一人拉了拉赵忠的衣角,赵忠回头一看,原来是同为十常侍的段珪。
昔日只手遮天的段珪,如今也是汗如雨下,脸色苍白。
赵忠咬了咬牙,心中忽然发狠:“罢了,罢了!”
正在众人还欲倾听张让亲口说出十常侍的罪状时,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口哨。
“哔————”
而吹动口哨的人,赫然便是赵忠!
何进、皇甫嵩对视一眼,心道:“来了!”
他们早已互相通过消息,认为赵忠在白马寺起事的几率极大,因此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今日的形势由不得赵忠,行事变成了自卫。
可是举目四顾,那些被赵忠收为家将的虎贲军,又能躲藏在哪里呢?
答案很快浮出水面,白马寺的庙宇中,忽然窜出了不下千人!
他们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刀刃明晃晃的吓人。
如杨赐、刘宽等文官,便有些错愕,而卢植毕竟是当过中郎将的,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恨声道:“赵忠狗贼,果然不甘心!”
“赵常侍,你……”灵帝今日已经受到了接连的震惊,此时竟然变得镇定起来,道:“你在哪里埋伏了这样许多人?”
“我猜,还是地道吧。”楚汉懒洋洋地开口了,“赵大人,你逃命时用地道,叛逆时也用地道。莫非赵大人祖上是个盗墓的?”
赵忠狠狠地看着楚汉,道:“可悲!可悲!若是当日你将赵莲关入大牢时,我不是派了使臣,而是亲自走访冀州一趟,将你这个小鬼赶尽杀绝,焉有今日之祸?”
一旁的张让也不由得暗叹:“莫说你了,赵大人,连我都想不到这个小鬼可以凭一己之力,将洛都搅动得天翻地覆!”
“可是你没有。”楚汉冷冷道:“一招错,满盘输。你赵大人今日,休想走出白马寺!”
“陛下!”赵忠不理会楚汉,跪倒在地,咚咚地磕着响头,不多时额头上便满是鲜血。
“今日臣之举措,并非为了谋逆,而是为了保住陛下的江山!”
“是他们以强硬手段逼迫陛下在先,臣若是不站出来,又有谁会为陛下的威严考虑?”
“只是臣没有得到陛下的许可,便出兵罢了。”
“可是君子论心,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请陛下下令,准予臣诛灭此间叛党!”
其余常侍也下跪磕头,霎时间,寺庙中的磕头声,像极了咚咚咚的木鱼。
只是灵帝看了他们许久,终于叹道:“赵常侍,朕曾说过,你如我母,难道可以和朕说出这样错误的话语吗?”
赵忠听见灵帝的口音不善,便惶恐地不敢抬头。
“并非是君子论心,而是君子论迹不论心……”灵帝缓缓摇头,“你赵常侍突然搬出这样许多兵,乃是谋划已久,并非他们今日的强硬手段,才让你赵常侍痛下决心,而是你早已打算,无论如何,都在白马寺杀人灭口吧……”
赵忠无奈,只好一个劲儿磕头,道:“陛下恕罪,臣冤枉,请准予死谏,臣死谏啊!”
“多说无益,”灵帝摆了摆手,“罪状俱在,又有张常侍做人证,你们还是俯首认了吧……”
党人们皆是一愣,不知为何,灵帝忽然脑筋如此清楚起来。
只有楚汉暗笑:“哪里是灵帝变得英明,不受小人挑拨了,而是他审时度势,知道若是站在赵忠那一边,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比拳头,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才装作偏向党人的样子!不信你把兵都给撤了,看看他刘宏究竟是亲党还是亲阉?”
“赵忠!”何进上前,威风凛凛道:“你事到如今,还想要做那困兽之斗吗?”
赵忠并没有理会何进,而是望着张让,道:“张兄,你没有别的话说吗?”
张让的身躯一震,[张兄]这个称呼,可是二十年前俩人初入宫时的叫法,后来二人加官进爵,彼此的称呼便成为了大人。
“没有了,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