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平当日在赵府门前,被赵忠过门而不看一眼的屈辱,似乎也没那么紧要了。
他只是淡淡道:“赵大人,原来你是认得我的。”
“你投靠了楚昭寻,竟然行如此忤逆大事吗?”赵忠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不忠不义的狗!”
赵忠恶狠狠地说着,陈平则不怒不怨,只是看着他。
咻!
赵忠只觉得耳畔有一阵凉风,自己鬓边的白发,便掉落了几根。
周围人的惊呼声,使他明白,是楚汉刺了自己一剑,而剑锋堪堪掠过耳畔。
“赵忠,不瞒你说,我有一位生死兄弟,和你同名同姓的!”
楚汉怒视着他,大声道:“可你二人实在云泥之别,纵然你位高权重,在我楚昭寻看来,也是土鸡野狗!”
“我那兄弟,从来是礼贤下士,爱兵如子,可你竟然辱骂陈平吗?他为你丢过一条命!”
赵忠冷笑不已,而那陈平则拍了拍楚汉的肩膀,道:“主公,不必多言。我有一件事瞒着你,今日,我想要说出来。”
几乎是陈平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楚汉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事!
他惊讶地望着陈平,道:“你知道?”
陈平也是惊讶地望着楚汉,又赞赏地笑了笑:“主公你的聪慧,实在天下少有!”
他大踏步地来到灵帝面前,跪拜道:“虎贲军旧将,陈平参见陛下!”
灵帝见好好的白马寺主持,变成了一个中年壮汉,不由得迷茫道:
“怪不得,朕之前和白马寺住持说好的了,可恨你们都是白胡子遮住了脸,我竟然没有认清楚。”
“陛下,”陈平没有抬头,道:“小人化装后守候于此,的确是楚大人的意思,至于签语云云,也是和楚大人沟通之后的结果。但小人今日所讲的事情,天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寥寥数人?”灵帝皱眉道:“难道还有朕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愧是皇帝,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
“陛下有所不知,但小人知道,还有……”
陈平抬起头来,指着赵忠道:“赵大人是知道的!”
赵忠虽然脾气暴烈,但哪里是不聪明的?
他也是几乎第一时间,明白了陈平所言,究竟为何事!
“你……你怎会知道……”赵忠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大喊道:“陛下,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怎可听他妖言惑众?速速斩了便是!”
张让在一旁看得连连叹息,这赵忠已经失去了分寸,若是你如此歇斯底里,岂不更衬得你心虚极了?
为何不继续平日里那种欺瞒行为,哭一场以博取灵帝的同情心呢?
果然,灵帝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道:“赵常侍,你看看朕如今,冕旒落地,乃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何斩他呀?”
赵忠咬牙,忽然起身,嘬唇呼哨,白马寺周围的树林沙沙作响,转瞬便出现一队士兵来,围堵了白马寺!
“终于露出尾巴来了!”楚汉望着环伺自己四周的强弓劲孥,不由得冷笑。
“赵常侍!”灵帝大骇,“这是哪里来的兵?你叫他们放下弓箭!”
赵忠脸色惨白,像是多年以来的习惯,看了张让一眼。
只见张让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于是赵忠便咬了咬牙。
“回禀陛下,这是臣的家将……你知道的,臣在虎贲军中养了许多精锐,防的就是今日,这样叛贼四起的情况!”
灵帝欲哭无泪,毕竟你赵常侍这个架势,好像自己也是叛贼啊?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这一千儿郎……”赵忠疾言厉色,“令行禁止,无所不能!”
灵帝倒是心动了,他还是喜欢自己掌控全局的感觉。
“那好,那你便……”
“陛下不可!”何进猛然起身,道:“难道赵忠所言,陛下还是深信不疑吗?说得好听些,是为了应付叛贼,但事实上,难道赵忠便没有祸心吗?”
一旁的皇甫嵩终于也跪拜下去,道:“陛下,若是今日遂了赵忠的心意,三公九卿恐怕都被屠个干净。今日陛下欲使动一兵一卒而不可得,那么将来,又有什么人可以抗衡赵忠呢?”
于是灵帝又犹豫了。
何况,在场的除了赵忠埋伏的虎贲军,还有何进带来的三百亲卫军,打起架来,难免殃及池鱼。
“赵大人,朕还是想听听,这个陈平……”灵帝几乎是小心翼翼了,“他会说些什么?”
赵忠又是惶恐,又是愤怒,只是有言在先,这一千人受灵帝的调遣,若是自己耐不住性子,忽然起事,那么又有何大义,去约束楚昭寻他们呢?
“诸位常侍,你们以为呢?”赵忠回头问话,以振声威,而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张让身上!
他知道,即使剩下八人都是力挺自己,可是张让有所异动,灵帝还是会听信他的!
张常侍如他父啊!
可是赵忠无论如何想不通,他张让究竟能依靠什么,在这场诛宦大戏中活下来?
而张让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终于也不好保持沉默。
在其余八名常侍跪拜以求灵帝控制局面,铲除叛贼的时候,张让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