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王忽然暴呵, “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论处?”
内监被吓得的打了个哆嗦,哽咽着开口, “按照夏姑姑所说,安武公主会从十六岁开始逐渐变回原本的性别。陛下找人查看,就能知道夏姑姑有没有说谎。”
“查看?”长平帝抓住重点, 目光在纪新雪漆黑的头顶划过, 落在宗室和朝臣身上,似乎正在犹豫让谁查看。
清河郡王妃感受到长平帝的视线,示意身侧的人扶她起身, “无论他口中的夏姑姑是真是假,这件事都不该怪罪在安武身上。我刚才见安武惊得将茶盏扣在身上,不如先让人带他下去更衣, 免得着凉。”
长平帝点头, 沉默的看着清河郡王妃吩咐心腹嬷嬷带始终低着头的纪新雪离开大殿。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 清河郡王世子接连问内监数个问题。
如夏姑姑为什么能得到神仙子的药方、药方的具体内容......夏姑姑当年是如何瞒天过海,让钟娘子吃下神仙子的药。
仿佛要将当年之事的所有细枝末节都挖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 内监还能支支吾吾的答上清河郡王世子的问题。
神仙子的药方并非刚开始的时候就在夏姑姑手中,因为之前有幸得到神仙子信任的人皆被新帝厌恶,或是处死或是关入牢狱, 药方才辗转到夏姑姑手中。
随着清河郡王世子的问题越来越刁钻,内监给出的答案逐渐统一。
夏姑姑的遗书中没有附带药方,所以他不知道药方的具体内容。
夏姑姑的遗书中只说是因为贪财又懒惰的表妹, 才能成功调换钟娘子的保胎药,没有说明具体的细节。
夏姑姑的遗书中......
总之, 他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事都尽数道出。
但凡是他没有提及的事, 皆没被夏姑姑写在遗书中, 他也不知道。
再次听到以‘夏姑姑的遗书’为开头的话,清河郡王世子略显不耐的打断内监的解释,“夏姑姑的遗书在何处?”
内监猛地抬起头与清河郡王世子对视,颤抖的嘴唇完全失去血色,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虚弱,再也不复之前的清亮。
“夏姑姑的遗书?”他的双手从胸口摸到袖口,又顺着腰间摸到靴子,脸上的慌乱越来越浓,“我,不,奴明明将遗书放在......啊!”
内监茫然的眼睛忽然恢复神采,“奴急着将这件事告诉陛下,没顾得上遗书,遗书还在夏姑姑房中!”
惊蛰躬身朝上首的长平帝行礼,亲自去取遗书。
清河郡王妃的心腹嬷嬷与惊蛰在大殿门口相遇,主动停下脚步让惊蛰先过。她同手同脚的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内监身边跪下,脸上的紧张几乎化为实质,“安武......殿下没被烫伤,奴自作主张,让宫人去寻灵王的旧衣给殿下。”
话音还没彻底落下,寂静的大殿中立刻响起数道粗重的吸气声。
没有爵位的皇子和皇女皆称殿下,是前朝惯用的称呼。
在本朝,无论有封号,还是没有封号的公主,都会被称呼为公主。
如怀安公主、宝鼎公主身边亲近的人,只会称呼其为公主,不会每次都带着封号称呼。
七公主、八公主和十公主也是公主。
有爵位的皇子直接以爵位称呼。
没有爵位的皇子称殿下或直接以排行称呼。如九皇子,虽然已经被过继给舒王,但苏太后宫中仍有人称呼其为九皇子,苏太妃从未因此有过不满。
连朝臣和朝臣家眷都能明白的道理,宗室族长夫人的心腹嬷嬷更不可能不知道。
清河郡王妃的心腹嬷嬷,十有八九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安武公主,所以才唤殿下。
况且清河郡王妃的心腹嬷嬷不仅称安武公主为‘殿下’,还特意提起让宫人去寻灵王的旧衣给安武公主。
灵王和安武公主皆没有出宫开府,从安福宫到两人的寝宫,几乎没有远近之分。
别说是公主,只要稍微宽裕些的人家,都不会让女郎穿兄长的旧衣。
清河郡王妃的心腹嬷嬷已经在短短两句话之间,委婉的告诉所有人安武公主的性别。
清河郡王世子眼中浮现恰到好处的惊讶,主动对长平帝道,“我去看看小五。”
长平帝眉宇间皆是犹豫,半晌后才哑声道,“劳烦叔父。”
清河郡王世子摇头,径直朝殿外走去。
殿内再次陷入难以言喻的寂静。
长平帝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苦恼,又像身心俱疲再也没心思在乎寿辰。
苏太后和苏太妃只管时不时的抬起手帕抹泪,完全不在意下方朝臣和朝臣家眷的动静。
张思仪危襟正坐,目光牢牢的锁定在纪新雪留下的团扇。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没有在今日告病。
不仅不远处的张家人时不时的看向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坐在最前方的众多老狐狸,也时不时的打量坐在安武公主席位处的张思仪和颜梦,试图根据他们的表现做出些判断。
即使清河郡王世子还没回来,朝臣们也能肯定。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