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轻气盛的勋贵郎君都是借着家中父祖的光, 才能来城外迎接长平帝。哪怕不能在长平帝面前露脸,也能见到许多手握实权的朝臣。
他们刚闹起来,就有多名站在前方的勋贵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还有事不关己的人下意识的去看虞珩的脸色。
虞珩没理会落在身上的目光。他将带头起哄的几个人记在心中, 若无其事的朝纪新雪走去。
刚好看到正顺着纪新雪眼角落下的泪珠,在阳光和宝石流苏的照应下闪耀瑰丽光芒的瞬间。像是用色彩最美丽的宝石混合金粉,在纪新雪脸侧点了处笑靥。
下一瞬, 纪新雪终于睁开仍旧含着水痕的眼睛,懵懂的目光触及到虞珩的身影, 露出全然的信赖和疑惑。
虞珩心中横冲直撞的戾气稍稍被安抚,朝纪新雪伸出手臂。
纪新雪毫不犹豫的将手搭在虞珩的手臂处,利落的跳下马, 以只有他和虞珩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难道朝臣们为了追求仪式感, 又闹出没有提前告诉他的新花样?
他转看了眼刚才传来呼唤他声音的方向, 只能看到层层交叠的勋贵朝服。
虞珩拉着纪新雪的手走完本该是骑马走过的路程, 漫不经心的道,“可能是想通过你在陛下面前露脸, 不必理会。”
纪新雪闻言, 暗叹了声浮躁,将这件事忘在脑后。
纪靖柔眼巴巴的看着纪新雪在她身侧站定,正想打趣纪新雪几句, 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见远处扬起滚滚烟尘。
羽林卫来报, 已经能看到长平帝的仪仗。
此话一出, 松散的队伍立刻恢复原本的整齐肃穆。
刚对上目光的纪靖柔和纪新雪同时看向前方, 眼中浮现几乎一模一样的想念和期待。
与此同时, 弃马改乘车架的长平帝正好提起纪靖柔和纪新雪。
他对身侧的松年道,“他们到没到长安。“
松年连忙将刚收到的消息告诉长平帝,“宝鼎公主和安武公主已经在三日前回到长安,此时定在十里长亭处等待陛下。”
长平帝轻哼,对二人去封地巡查时迫不及待的离开长安,回长安时却找尽理由拖延的行为极不满。
松年坐在车架的阶梯处,方便与长平帝说话,“宝鼎公主和安武公主是同时抵达长安,怀安公主与灵王、金明公主、吉昌公主亲自去城外迎接他们,在怀安公主府为宝鼎公主和安武公主接风。下午时,公主们和灵王、襄临郡王又去宁静宫给太后和太妃请安。”
长平帝‘嗯’了声。
他离开长安前,苏太后身体略有不适,每日午时都要睡足才能保持精神。
纪敏嫣先将人带回她府中,很有长姐的风范。
“敏嫣他们有没有发现异常?”长平帝问道。
虽然纪新雪给他的信中,从未提起如今再扮女装是否艰难。但长平帝消息灵通,早就知晓从商州传到长安的丝巾是出于纪新雪。
从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到丝巾不离身,可见纪新雪身上的变化极大。
每当想起纪新雪,长平帝就会在洗漱时低头看铜盆中的倒影,暗自满意纪新雪治下有方,没让任何风言风语传到长安。
松年低声道,“怀安公主躲了安武公主两日,还有灵王对襄临郡王动手的传言。”
长平帝面上浮现诧异,“璟屿,动手?”
听闻没有更多的消息流传出来,虞珩也没因此与纪璟屿生分,长平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远远见到等在十里长亭处的人时,长平帝先以目光寻找纪靖柔和纪新雪的身影。
许久未见,二人年岁又小,相较于两年前,肯定会有变化。
远远看到站在最前排的儿女们时,长平帝立刻找到纪靖柔、纪新雪和虞珩的身影。
虞珩最好认,他的身形和纪璟屿仿佛,身上的郡王常服极显眼。
长平帝移开放在虞珩身上的目光,依次打量站在最前方的人。
一、二、三、四......七。
没缺人,也没多人。穿着白狐斗篷站在同处,让他难以分辨的人,正是纪靖柔和纪新雪。
迎接长平帝回长安的宗室、勋贵和朝臣整齐的跪下,以太常寺礼官提前交代的祭文问候虞朝历代帝王。
长平帝站在高大的车架上,踏着整齐又肃穆的声音停在朝臣们前方,同样是以太常寺礼官提前拟定的内容答复群臣。
纪新雪回长安的时间太晚,没赶上太常寺礼官将需要背诵的祭文送到各处的时候。纪敏嫣等人也没提醒过他这件事,只能深深的垂下头,假装在背诵祭文。
好在他身为皇嗣,本就跪在最前方,身侧只有同样背不出来的纪靖柔和正尴尬的用手指抓斗篷的纪明通,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人揭穿他假背祭文。
九问九答的过程远比纪新雪想象中的复杂,他抬头悄悄看向长平帝,只看到比他正常站着的时候还要高的车架。
未免动作太大被后面的人发现他的小动作,纪新雪只能忍住对长平帝的想念,重新低下头,盯着车架上古朴的花纹发呆。
直到纪新雪感觉小腿已经麻木,九问九答才彻底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