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既然已经称病就不该再来找阿雪,否则怎么会陷入如此进退不得,地缝难寻的境地?
太医却觉得纪新雪话说的很有道理,发自内心的道,“公主说的极是。”仿佛半点都没察觉到虞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他在祖上几辈都是太医,从小耳濡目染又有超乎于寻常医者的天赋,医术比许多年长于他的太医更高明却始终没有得到过赏识。
正是因为他藏不住心事又不会看眼色的性格,长平帝才将他送到安业为纪新雪调养身体。
纪新雪问太医,“相火妄动是什么意思?
“阿雪。”虞珩握紧纪新雪的手,看向纪新雪的目光满是祈求,“别问了,让太医直接开药就行。”
纪新雪眼中浮现不赞同,认真的劝虞珩,“我腿上的水泡就是初时没有留意耽搁下来才越来越严重,就算你如今的症状尚且缓和,也不能掉以轻心。”
太医满脸遇到知音般的欣慰,连连点头,“公主说的极是。”
虞珩目光深沉的看向太医,忽然弯腰附耳在纪新雪耳边,以几乎让人无法听清的声音道,“再过一年,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相火妄动。”
话还没说完,虞珩已经恢复端正的姿势,动作快的像是生怕纪新雪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纪新雪脑中猛地闪过灵光,抬手捂在嘴上,挡住逐渐不受控制的弧度。
梦遗就梦遗,非要说相火妄动。
难怪太医吞吞吐吐,虞珩......虞珩羞涩什么?
太医顾及他是公主,想要单独问虞珩有没有梦遗也就算了,虞珩已经知道他明年也会有这种情况,居然还会在他面前羞涩。
啧,少年郎特有的羞耻心?
纪新雪忍不住转头去看虞珩的表情,发现虞珩的整张侧脸都泛着浅淡的红晕,比平时过敏的时候看着更吓人。
为照顾某少年郎的羞耻心,纪新雪在发现虞珩的眼皮正在轻微颤抖的时候,立刻转过头端正的目视前方。
孩大留面,他懂。
太医虽然不懂眼色,但牢记太医院的规矩,绝不会在贵人们主动问话前多说半句,如果贵人们对他问话的时候被其他贵人打断,他也要等到贵人再次问话的时候才能回答。
即使憋的脸色也朝着涨红发展,太医也没贸然开口,只是眼巴巴的望着纪新雪。
奈何纪新雪已经满足好奇心,正在回想虞珩的种种别扭反应,根本就不理会太医充满迫切表达欲的目光。
良久后,始终没有再听到纪新雪‘捣乱’的虞珩终于恢复冷静,硬邦邦的看着太医开口。
“开药。”虞珩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太医缓缓摇头,“郡王还没告诉臣是否有相火妄动。”
虞珩丝毫不理会太医的话,语气逐渐失去耐心,“开药。”
“没辨明症状怎么能随便开药?”太医急了,语速越来越快,“梦泄多因见情思色,相火妄动,但也不能排除心火亢盛所至。郡王年幼,正是春情萌发之迹,若是前者,便不必用药,若是后者,可以喝副败火的汤药。”
“开药!”虞珩仍旧是最开始的两个字,看向太医的目光却不再冰冷,而是充满杀气。
坐在虞珩身边的纪新雪不忍心的别过头,不知道该同情虞珩还是该同情太医。
太医不知道是在虞珩杀气腾腾的目光下屈服,还是认为虞珩坚持让他开药是因为确定自己是心火亢盛,从善如流的去给虞珩抓药。
纪新雪轻咳一声,绝口不提会让虞珩觉得尴尬的事,“我要去提审姚正,你......”
好像这个时候问‘你去吗?’或者说‘你留在府中好好休养’,都有可能触动虞珩正敏感的少男心。
纪新雪私心不想让虞珩去。
虽然从虞珩的反应能够判断虞珩的‘病’是梦遗,但太医说有两种可能会导致梦遗,在不能追问虞珩的情况下,纪新雪无法判断虞珩身上发生了哪种可能。
万一虞珩是心火亢盛,与他去审问商州刺史,导致心火更加亢盛,岂不是要害虞珩病上加病?
虞珩若无其事的起身往门口走,毫不犹豫的道,“我与你同去。”
纪新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跑到妆奁处,随意拿了朵绢花追上虞珩。
再度见到仍被关押在安业县衙东牢中的商州刺史姚正时,纪新雪险些以为姚正身后的人神通广大,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与姚正极度相像的人将真正的姚正换走。
他上次见到姚正的时候,姚正即使是以阶下囚的身份在牢狱中,也能维持商州刺史的体面。滑跪求饶时,该有的精气神也在,半点都不显得萎靡。
如今距离纪新雪上次见到姚正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姚正却像从内到外的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暮气。
直到纪新雪和虞珩走到姚正面前,姚正才转着混沌的眼珠慢吞吞的顺着两人搭在一起的袍角昂起头。
姚正依次与二人对视,慢吞吞的跪在地上行礼,“臣给公主,郡王请安。”
纪新雪挥了下手,转身离开牢房。
金吾卫提着姚正的衣领跟在纪新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