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送走虞珩, 又回苏娴的院子,去看四娘子的情况,听苏娴院子里的侍女说, 四娘大哭一场,喝了安神药,已经歇下。
苏娴怕四娘子睡中不安稳,正陪着四娘子。
纪新雪怕惊醒的四娘子, 告诉侍女, 明日一早再来看望四娘子。
正要离开,却在院子们口遇上结伴而来的二郎君和三娘子。二人的神色皆茫然中掺杂着浓浓的担心, 显然是只知道四娘子出了点意外,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外。
纪新雪停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郎君和三娘子的询问,因为他不知道嘉王是否想让其他儿女知道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好在苏娴早有交代,没等二郎君和三娘子开口, 女婢已经将二人迎进门,以严肃简短的语言告诉二人今日发生的事。
除了四娘子从王妃院子里跑出来的原因,没有告诉二郎君和三娘子。其余过程都没有隐瞒, 连四娘子下半张脸上留下的手掌印都仔细形容给二郎君和三娘子听。
三娘子气得差点砸了茶盏,“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四妹动手?”
平日里老好人似的纪璟屿同样气得满脸通红,甚至比三娘子更快的落下眼泪。
纪新雪怕这两个人越想越气, 冲到王妃的院子里, 撞见嘉王发怒和王妃不体面的样子,委婉的劝道,“阿耶定会为阿姐主持公道。”
三娘子紧绷的神色稍缓, 眼中的恨意却半点都不假。
若是那刁奴此时在她面前, 她定要亲手给那刁奴个痛快。
纪璟屿勉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倾泻而下, “我们之中,数她最得阿耶的溺爱,平日里张扬骄纵,几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长到这么大,最大的委屈竟然是险些在自己家中被仆妇捂死。
此话一出,不仅三娘子受不了,纪新雪都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兄妹三人沉默的坐到天黑都没等到四娘子醒过来,只能各自散去。
纪璟屿先将纪新雪和三娘子送回住处,站在原地停留许久,被夜里的冷风吹得脑门生疼,才在身后仆人担心的注视下,转身往王妃的院子里去。
他只是性格中的优柔寡断始终没办法改变,但不是笨蛋。
四娘子肯定是与王妃生气,才会冲动之下跑出院子,差点让四娘子吃大亏的仆人也是王妃的心腹。
仆人是首罪,王妃也逃不了干系。
王妃至少在平日里对恶仆多有纵容,或者还有其他行为,才会让恶仆没将四娘子真正的放在心上。
回到栖霞院,李嬷嬷和彩珠都迎了上来。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李嬷嬷。
“县主去哪了?”李嬷嬷沉着脸开口,语气竟然暗含质问。
纪新雪刚见过王嬷嬷那等不知分寸的老奴,再见到同样是奶嬷嬷,也同样是将钟娘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平日里不怎么将他放在心上的李嬷嬷,忽然生出感慨,语重心长的道,“王嬷嬷险些害了四姐,阿耶大怒,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毕竟是眼前看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李嬷嬷在他和钟娘子之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钟娘子,但这并不代表李嬷嬷对他不尽心。
纪新雪还是希望李嬷嬷能长久的留在钟娘子身边。
李嬷嬷被纪新雪的话惊住,等纪新雪走远,才如梦初醒般的追上去,想要追问,却因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而无从问起。
一行人沉默的回到钟娘子的正房。
“你还知道回来?”钟娘子看向纪新雪,脸上皆是愤怒和伤心,“十二郎哪里不好,让你如此看不上?你竟然将十二郎扔在花园不管,还在外面躲到现在才回来。你让阿娘如何面对你阿公、阿婆和你舅母?”
纪新雪被问得脑壳疼。
哪里是他丢下十二郎。
分明是十二郎莫名其妙的害羞,丢下他跑了,他在后面如何呼喊都只会让十二郎跑得更快。
总不能让他顶着沉重的发髻和快要迈不开腿的华服追着十二郎跑吧?
他哪能想到,十二郎会如此腼腆。
纪新雪不想和钟娘子争吵,又对倒霉的十二郎充满怜惜,便背下黑锅没有辩解,轻声解释道,“我与表兄走散后,遇到带着谢礼,专程来找我的小郡王,不好撇下小郡王不管,才没马上回来。”
钟娘子闻言更气,以至于口不择言,“什么小郡王能比十二郎还重要,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欺贫捧贵?”
没等纪新雪做出反应,钟娘子忽然发现重点,声音猛得拔高,“小郡王?哪个小郡王?年岁几何?”
纪新雪自动忽略钟娘子往人心口上刺的话。
“英国公府的......”他‘啧’了一声,终究还是难掩烦躁,“安国公主的后代,本该称呼他为襄临郡王,因为还没得到圣人的恩旨,才叫‘小郡王’。”
钟娘子非但没有因为纪新雪的退让而收敛,反而更加愤怒,“我问你他年岁几何!”
纪新雪觉得钟娘子只想发泄情绪,而不是认真的与他交谈,眉宇间逐渐蔓延冷意,“比我大一岁。”
他耐着性子回答完钟娘子的问题,转身就走,生怕再多留,会忍不下去钟娘子的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