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绕过宽大的书桌走到嘉王另一边的纪新雪默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正顶着花猫脸的四娘子。
“没”四娘子隔着满眼的泪水与嘉王对视,“我是怕阿耶生气不管我,阿娘真的会打死我。”
阿娘那么偏心兄长,都会因为兄长偶尔在考核中拿到乙等大怒。
从来都舍不得对兄长说重话的人,能抓着兄长的手腕埋怨半个时辰,还要惩罚兄长院子内的仆人没有督促兄长学习。
她本就不招阿娘喜欢......
嘉王上扬的眼角稍稍落下,放下掐着四娘子脸蛋的手,慵懒的靠回背椅上,“活该,就该让王妃好好治治你。”
明明是被嘉王无情嘲笑,四娘子却觉得嘉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生气,她大着胆子放开紧紧抱在怀中的手臂,扑到嘉王身上,连声道‘阿耶救命’。
“胡闹!”嘉王被四娘子没出息的模样气的发笑,“靖柔上次带着丙等成绩回来,也没见王妃拿靖柔如何。怎么在你眼中,王妃比吃人的鬼怪还要吓人?”
饶是四娘子缺心眼,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提王妃私下里对二郎君的成绩如何看重。她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嘉王,极为熟练的撒娇耍赖,“阿耶替我求情,保证阿娘不会打......我,也不会罚我!”
纪新雪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帕子,没给四娘子而是恭敬的递到嘉王的手边。
“要求还挺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拿到甲等才能如此理直气壮。”嘉王轻哼一声,终究还是拿起帕子糊在四娘子脸上,“我看你下次怎么办!”
四娘子只想着她这次能不能过关,那里有心思惦记下次?
她随意抹了把脸,笑嘻嘻的偎在嘉王身侧,一口一个‘好阿耶’,小嘴像是抹上了几层蜜。
没过多久,嘉王就满脸不耐烦的推开四娘子,高声道,“松年!快给她的成绩单盖上印拿走,千万别再让我看见。”
被推开的四娘子还要贴到嘉王身上再接再厉,却被纪新雪拉住手腕。
纪新雪小声道,“阿耶已经答应你了,你快去重新梳妆,免得兄姐们回来见到你狼狈的样子,以为你在寒梅院受了欺负。”
四娘子高兴的抱着纪新雪转了一圈,转头对嘉王深福下去,“阿耶英明!我下次一定不会再拿丁等!”
没等嘉王有所反应,四娘子已经转身飞奔出书房,隔着已经关闭的房门,都能清楚的听见四娘子高声叫侍女来伺候她梳洗时欢快的语气。
嘉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目光精准的定在正准备悄悄跑路的纪新雪身上,“我什么时候说答应她了?”
纪新雪满脸无辜的回望嘉王,“哥哥?”
“......”嘉王的头更疼了。
一个缺心眼,一个心眼太多。
若不是两个人并非一起长大,他都要怀疑纪明通缺的那些心眼是不是都被纪新雪拿走了。
“来”嘉王不知从何处抽出个信封,递给纪新雪。
纪新雪匆匆扫过信纸上的内容,又将目光放在信的开头,逐字逐句的仔细看过去。
信的署名是让钟娘子心心念念的九弟钟戡。
表面上是给嘉王请安,顺便问候纪新雪和钟娘子,恭贺嘉王正式封王,再感谢钟府开宴时嘉王府送上重礼。
末尾处却忽然提起家中祖父最近身体不适,他想带年迈祖父落叶归根。
纪新雪确定自己没有理会错信上的意思后,仔细将信纸折叠成原本的形状放回信封里。
去国子监之前,苏娴给纪新雪恶补许多常识,其中就有关于科考的部分。
在虞朝,每年都会有殿试,除却状元皆是孙山,并没有纪新雪熟悉的榜眼、探花。但圣人会在中第的人里选出容貌最为俊秀的两个人,钦点为探花使。
钟戡就是今年的探花使。
按理说也算是入了圣人的眼,不至于被吏部晾到觉得心慌,准备跑路的程度。
除非......焱光帝点钟戡为探花使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钟戡是谁。
“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转眼就成了锯嘴葫芦。”嘉王拿起纪新雪放到他面前的信封,直接撕成两半,扔进松年取来的火盆中。
纪新雪小声道,“除了......他,其余人都已经派官了吗?”
嘉王点了点头,顺手打开松年捧来的木盒,满脸嫌弃的为面前并排摆放的成绩单盖印。
纪新雪想了想,觉得钟戡的脑子非常清醒。
钟戡过府试已经是福星高照,能顺便过殿试还被点为探花使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幸运。
吏部不敢给钟戡派官,钟戡就主动退一步,以给祖父侍疾为理由暂时离开长安。
如今众人都能从焱光帝随手点钟戡为探花使这件事上,看得出来焱光帝对钟戡这个人并没有很在意。
另外钟氏女诞下的县主解除禁足,正常去国子监读书,嘉王府也逐渐与钟府恢复来往。
过几个月,钟戡大可用钱财或者人脉,在地方寻求出仕的机会。
“啧”嘉王给四娘子的成绩单盖完印后,立刻将这张成绩单扣在桌子上,再将纪新雪的成绩单盖在已经被扣过去的成绩单上,这才觉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