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你这般得罪这黄得彪,恐怕日后我乞活庄要不得安生了。”
陈大义面带忧愁,他年纪最长,阅历最广,性格也十分稳重,与乞活庄内中一些性格冲动热血的年轻人不同,陈大义考虑的是乞活庄的将来发展和其他方方面面。
陈诺哂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黄得彪这种小人迟早是我乞活庄的大麻烦,或明或暗都要给我等下绊子,今日倒不如与他彻底翻了脸。”
接着陈诺信心十足道:“只要我乞活庄兵强马壮,不论是官是匪,谁人敢动我?叔父莫忧,不要理会这等废物小人才是。”
看着身边陈诺桀骜又带着刚毅的侧脸,陈大义不再说话,只是心中默叹:“自家这侄儿性格太过刚强肃烈,有着宁折不弯捅破大天的脾性,也不知这性格对他和乞活庄日后的发展是否有好有坏……”
黄得彪之事只是一个小小插曲,乞活庄众人都不放在心上,五品的千户官算什么?照样不是被庄主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梁寨守备所城,黄得彪的住宅屋内狼藉一片,却是千户黄得彪气愤难当,拿着屋内的家具出气。
黄得彪心中真是又惊又怒,自打他记事起,他可没有受到如此奇耻大辱,还是被自己一个下属当众辱骂,他这张脸皮日后还怎么见人?
堂内步入一属官,正是昨日为黄得彪出谋划策的那名典吏官,这官走进屋内看到满屋混乱一片,千户黄得彪正发疯了似的乱摔着东西,这官眉毛一挑,一脸诧异。
“自家的千户大人昨日不是喜冲冲地去那乞活庄查验贼人首级去了嘛?怎么回来一脸阴沉?”
“大人,您这是……”典吏拱手作揖,疑惑道。
“魏本源你来啦?快快给本官出个计谋,一定要搞死陈诺和他的乞活庄.。”黄得彪看到这典吏进来,双目大亮,急迫问道。
这魏本源可是他的智囊,计谋策略最多,魏本源不解,向黄得彪追问起昨日在乞活庄发生之事。黄得彪无奈,只得大概给他讲述了这件事。黄得彪说完,莫名又回忆了一遍他在乞活庄内的屈辱,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魏本源听完,手中捏着颌下三寸短须,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动怒,不就是一个小小屯戍百户官嘛,大人您要想动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黄得彪大喜,连声问道:“你有何方法?快与本官说说。”
魏本源回道:“大人您只要知道您是那陈诺的上官即可,首先这第一步便是对乞活庄大捷之事做做手脚。”
黄得彪听罢,两手击节赞道:“好!你这就替本官书写捷报,这陈诺还想着凭借军功升官,简直做梦。”
得到黄得彪命令,魏本源当下命令门吏准备文墨,书写捷文,很快笔而就。
“乞活庄捷奏:今月十九日,徐州卫左千户黄得彪探得盘踞本地多年的栖山贼莫大有部攻掠乞活庄,守备所城千户官黄得彪指挥若定,运筹帷幄,亲率麾下卫所旗军在乞活庄外设伏……当日下午,喊杀声震天,赖圣上天恩,设伏官兵奋勇向前,遂大破栖山贼上千人,斩首贼人首级四百余级,缴获物资无算,大获全胜,现有功详情如下……”
魏本源洋洋洒洒书写捷报有功人员名单,不单是黄得彪和所城内两个副千户居在头列,就连他魏本源也在有功人员前茅,得了个赞画之功。余下有功人员名单尽是所城内各级官员的名字,乞活庄包括陈诺在内,无一人在捷报名单之列。
魏本源心思算盘打得极好,这场战功所城内的大小官员都要分润上,这样才能将他们牢牢绑上黄得彪这条战船上。魏本源可清楚得很所城这帮人什么德行,有了这份功劳再让他们吐出去可就难了,日后这陈诺胆敢有什么怨言,他可就是与所城内所有官员为敌了,那时候……
捷报写就后,黄得彪立时飞马向徐州城内的徐州卫指挥使报捷。
捷报传到徐州卫指挥使的官邸,徐州卫指挥使李全忠很是高兴,他让属下经历官对捷报稍微闰色后又是飞马呈报给南京兵部。
这场战功对大明营兵来说可能是个微末小功,但是对卫所官兵来说可就意义重大,卫所制此时已渐渐被朝廷淘汰,变成了操练新兵和屯戍守卫地方。卫所兵军备糜烂,往往对敌对战一触即溃,根本斩获不了这么多的首级。
左千户黄得彪可是徐州卫指挥使李全忠的嫡系,黄得彪立下战功,他的面上也自然光彩。在他的据理力争之下,加上他与徐州府巡按御史交好,很快兵部的核实战功,登功造册,行题请赏。
崇祯十四年十月底,一个多月过去,此时的徐州境已是天寒地冻,这个年代气候正值小冰河时期,冬日往往来得要早。
一骑急急奔走进梁寨守备所城内,他背插小旗,马鞍上挂着竹筒和牛皮袋,内中鼓囊囊的。
这骑直直奔走进黄得彪所在的官邸,这日黄得彪正在堂内悠哉听着小曲儿,典吏官魏本源急急走了进来,面带笑容道:“大人,朝廷军功赏赐下来了,大喜啊!”
“快,快拿给本官看看。”
黄得彪在丫鬟们的扶持下急匆匆地从躺椅上下来,黄得彪一把抢过魏本源手中的赏赐官文,双目紧紧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