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后便是分班放榜。
青池原以为,按照零给她安排好的、刚刚过线的灵质测试结果,她准会被分到末班,然后安然划水,混混日子就能完成任务。然而大榜放出,却见自己的名字配合着显眼的擦线低分,大喇喇地挂在甲班的位置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动手脚。
“被作弊”的青池有些无奈。顶着潜入的任务,却每天活在议论中心是一种什么鬼体验。
丰盛的早餐都未能唤起青池低落的心情,她麻木地嚼着酥香的烤饼,碰到向她祝贺的锦。“恭喜你啊,果然被分到了甲班,还拥有自己的命牌呢!唉,你怎么啦?”
青池隐约明白,不论是降神还是铭牌,均是她运气好,而不是因为天赋。除了灵气感知,她在灵力方面的资质恐怕还不如常人,却刚被天才们当做天才……想起来就十分艰难。
她有些木然地回答,“那都是意外。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上学。”
“哈哈,怎么会。无师自通修出命牌的还不适合,就不可能有人适合了。”锦笑着拍了拍她。她不知道青池内心真正所想,只当是寻常的入学前恐惧,安慰道,“甲班进度最快,一年所学的内容其他班拍马都赶不上。分到甲班本就是百里挑一的好事,更不用说……现在还有上祭院的‘悬赏’啊。”
进度快?青池脸更加绿了,知她也是好意,讪讪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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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第一阶课程是神史概论,主要讲述上古神史,祭司、法术等等的基本原理。青池心有抗拒,饭后的清理工作也做得磨蹭。昨晚的扫帚间她睡不惯,打算坐在不引人注意的后排补觉。
待她匆匆赶到,发现教室走廊内外已经围得水泄不通。问过才知,是那位柏舟大人突然有了兴致前来代课。机会难得,甲班之外的学生也获准旁听,一时盛况空前。
看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青池这才明白低估了柏舟的影响力,这尊看似无处不在的丧神,原来也是深居简出、地位超然的资深神祭。
她艰难挤入人群,此时教室几乎坐满,隐约可以认出琅皓、银宵那帮氏族子弟,已经积极地占据了前排。留给平民的空位也只有后面。
早起一直做工的青池,身上套着扫帚间里捡的外袍,还沾着灰尘和水渍,与甲班华衣美服格格不入。但当踏进门扉,教室内的议论声仿佛被瞬间浇灭的火苗。他们已经不复早上注册时的放肆,但沉默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压在她身上。
青池微微地皱眉。
“他们畏惧你。”少年的声音响起,如同一个低语的魔鬼。“怕你抢走他们现在的位置,也怕你抢走人类未来的‘那个’位置。”
“可笑。”
青眼的少女径直穿过这片视线的丛林,向末排走去。但随着她的经过,同辈们纷纷错开视线,除了个别人士,均不想与她对视。随着她落座,那些议论声纷纷复燃。
“……不愧是有命牌的人,竟不把柏舟先生的课程放在眼里?”
“既然都修出了命牌,这初阶的课程确实也不剩什么了……”
教室前窗旁休憩的柏舟没有错过这尴尬的一幕,睁开一眼向她投来玩味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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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过……”另一位黑发少年抱着纸册踱进来,一路低首。前排的琅皓向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少年迟疑了一下,摇头致歉,仍是选择了最后一排,在青池旁落座。
青池认出这是昨天与琅皓击掌的黎琊,小声问:“既然有留座,为何不去?”
黎琊返之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扯了扯他整洁却泛旧的朴素衣袍,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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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柏舟的登场打断了班里的窃窃私语,他摇响铜铃,拖着质地精良的曳地长袍走上台前。
“这节课的大部分内容,你们甲字班的学生应当都知晓。”第一节课是神祭的基础,世家和祭司子弟们自小耳濡目染。柏舟懒洋洋地靠自备的扶手圈椅上,调整到舒适的姿势才开口;相对的,屋内屋外俱是聚精会神的学生。
众人知道柏舟是西廷资历最老的神祭,却不知他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他虽然神居神祭,但极少参与具体的祭仪;经历了几代西廷大祭司交替,他的样貌也无甚变化。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但是当你们坐在这里,却只为了一个追求。这追求的道路无限漫长,所以在开始之前,你们需要知道的是这条道路的法则。”
“天道有三:超凡、长生、归真。超凡谓之圣道,长生谓之寂道,归真谓之原道。你们来此,便是通过修习靠近天道。天道造化万千,但若违背了它的法则,纵使努力再多也无用。”
柏舟草草扫了眼课程大纲便合上了课本,并未打算按照课本授课。青池身旁的黎琊已经开始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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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池非常不情愿地掏出笔记。她原本打算把这个上午睡过去,然而柏舟却是组织第一个指定的长期观察人物。这让她有些犯难,难道柏舟课上所讲的内容,全部都要当做情报上交么?
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是,她自以为身负三大诗篇,虽然不精熟但也足够应付了。孰料人间流传的三大诗篇和鬼族版本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