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曾云琅诸侯国郡地,都郡所在,今云琅国一方郡城,富庶郡城。
此郡城内,于云琅十一年腊月二十,全郡皆为白色装点,上至官家府宅,下至平民屋舍,皆为白色所覆盖。
满郡之白,却非因再有雪色飘落,而是皆因一人。
霁月世子魂归故里,云郡挨家挨户挂白幡,悬白灯笼,为霁月世子送葬。
霁月世子虽乃瑜皇遗诏所立云琅新皇,但因其并未曾有举行登基大典,且其临终时留一言,无需将他葬入今琅京皇家皇陵内,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将他葬之云郡故里即可。
禅位的新皇与霁月世子又兄弟情深,他皆听从,且一一照办,只是唯有一事,云穆靖未曾听得了兄长叮嘱。
就是关于送葬霁月世子棺椁至云郡下葬的送葬者。
云琅新皇云穆靖,他亲自送霁月世子棺椁至云郡内,送兄长归故里。
一国新皇,在登基之后所做第一件事,满朝文武劝谏,更以霁月世子遗言相劝,也未曾劝住新皇任性,最后赵国公提出,需文武朝臣随行,他们方可同意新皇离京至云郡。
于是…
随行送葬文武百官,文官,赵国公随行,武将,云琅军新任将领糙娃子护送,皆身着丧服,送葬仪仗队腰间系孝带,一路所过,满天冥钱如天女散花般撒落,送葬霁月世子。
月华之色棺椁,四匹千里良驹所拉,一路自琅京至这云郡,在曾经的郡王府内停灵三日时,哭临三日时,与今日晨出之际抬出前往云家墓地。
一路过,丧钟鼓声不绝,冥钱冥纸再满天飞舞,新皇云穆靖亲捧霁月世子灵位,其面容之憔悴,魅色眸内再无半分魅态,只余浓浓悲戚,此等状态,完全不像云霁乃假死之兆。
再看赵国公,不过只短短半月之际,鬓角白发已染大半,面上虽未曾有悲伤表露,但其容颜苍态之感,只觉不复那等精气神,如此的苍老。
从早间日出,至晚间日落,霁月世子的棺椁被送至青云山上青云峰中,云家墓地内,有山有水好风景。
棺椁下葬,立墓碑,带病随来的云老王爷亲自为孙儿篆刻生平墓志铭。
而新皇,亲自将其灵位送至青云山中青云观内,日日受着香火供奉。
又以随送葬仪仗一同来的以惠善大师为首的一众望禄寺僧侣,三日法事送往生,超度霁月世子往生极乐。
霁月世子的这场葬仪,持续整整半月余,至此刻,棺椁下葬,方圆满,而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新皇终需归京,朝臣也需随同回京,待得他们皆离开后,才让青云峰安静下来,也给霁月世子他所喜好的安静。
青云峰安静了,云家墓地也就静谧了,静谧的唯有夜风吹过峰中山林时发出沙沙声,以及不时而来几声鸟鸣,此外,再无其他声音迭起。
直至一道身影于夜幕下出现在霁月世子的坟冢前,墨色轻袍,寡淡视线,拿一壶酒,单膝蹲下,酒入盏,一杯敬了坟头前,一杯自己饮尽。
“霁月,苏寒传来信,小妹她回了,再得知你病危消息后,她只身一人,只用七日时便从诸暹京畿赶至了戈壁关,现今,已从戈壁关出发。
以小妹这不惜命的速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或许年底前她就可赶至琅京,若知你葬回故里,那么在来年元夕前夕,她就会赶至云郡。
小妹就要回家了,你当真决定不再见她?你真要把她推给诸暹毅亲王?你真希望她的往后余生是在对你的恨意中度过,这样,她就会好过一二…”
“咳…”
此声咳,自苏二身后一片山林传来,来人一袭玄袍,边角衣襟处上绣暗赤色的蟠螭纹,比之往常总见一袭月华的那个他,或是只一面之缘的逍遥楼楼主寒漠尘,此刻前来之人,其周身之矜贵,气息皆内敛。
他迈步走至苏二身旁,眼上再无那属于霁月世子的白色蒙缎遮挡眼眸,虽面色微苍,却难掩其眸底那种深不见底的深邃,只一眼,便可觉被内里如渊海般的深邃漩涡吞没。
“云霁已亡,我乃容骁。”
低头,俯视去未曾有站起身的苏二,须臾,容骁也单膝蹲下,拿过酒壶,一盏敬了坟头前,一盏自己饮尽。
这是给真正的霁月世子敬酒。
方再道:
“云霁这个我,比之嗜血杀戮的寒漠尘,我其实并不喜他,他阻寒漠尘的覆灭计划,怕寒漠尘会将娆娆拉入我的黑暗中,他便为娆娆选择暹毅迟韶,他要把娆娆平安送走。
在知你苏家出事,在云瑜以你苏家和娆娆来企图囿于他之际,他便顺势而为。一方想除苏家,得兵权,逐鹿天下,一方想得云琅,灭三国,就需除苏家,他只需顺应云瑜和寒漠尘各自所为,便可轻易成事。
他以云穆皓这个身份取得赵文坚信任,得其相助,一为防寒漠尘对云瑜下手时他难知,无法及时做出对策。二为救下你苏家,置之死地后生,让你苏家平安撤离,远离朝堂是非。三为娆娆得以平安离开云琅,赵国公暗中相助,且暹毅迟韶能力不弱,各州县关隘可轻易避过。
而他当着赵文坚的面杀你,是让赵文坚在后面救你苏家之时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心有忌惮,忌惮你苏家会在平安之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