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可这一份晴朗,或许只是老天一时怜悯,才会给那人儿如此一分希冀,短暂而又飘渺的希冀。
一日,不过匆匆,白驹一息之间…
踏踏马蹄声。
漠鹰来了,可他的到来,带来的消息…
苏家一家已满门抄斩,尸首停留赵国公府,由赵国公将其满门安葬。
瑜皇对苏家再一次的仁慈,着赵国公寻一处风水地,准苏家安稳下葬。
“王爷,苏家人,皆被云琅瑜皇赐了一杯毒酒…”
对外说是满门抄斩,实则漠鹰所查到:
一盏御赐毒酒,说是给苏家留全尸,这是瑜皇对苏老将军最后的敬重。
此间之事,是在昨夜后半夜时发生的。
因为金衣暗卫的回去,向瑜皇那般禀报,后又有云穆睿入宫,言他无能让苏娆逃走,瑜皇便再次出现在了刑部中。
……
昨夜,后半夜…
夜间的刑部牢狱,虽四周皆有油灯照耀,可还是觉得有些阴森之感。
加之外面细雨,冷风自牢狱通风灌口灌入,沙沙之声,更为之颤栗。
“老将军,朕是真的舍不得老将军,可而今已是万不得已时,您的宝贝孙女她又逃了,她又一次逃了。
朕曾言,她若主动自首,朕便放了苏家,让老将军辞官归乡,颐养天年。
可现在,她不仅不自首,还劫法场,其背后竟还有其他势力,为防万一,朕而今也只能舍了老将军了。
不舍,也得舍了,望老将军能体谅朕乃一国之君,体谅朕的为君不易。”
午间之时,还那般言说舍不得苏老将军,不过只短短几个时辰过去,而今,御赐毒酒,皇上还亲自来送…
“至于老将军的其他族亲,朕一国之君,既已有旨,便绝对君无戏言,朕,必不会牵连了老将军的九族。”
此话出口,完全是以苏家九族为威胁,若苏老将军不安心走,那么…
呵…
“那老臣,是否还要叩谢皇上大恩,留我苏家不至于血脉尽数断绝,留老臣与儿孙一具全尸,不至于尸首两分。”
苍老神态,目光触及一旁牢狱之中那一个个已口吐白沫被赐死的儿郎与孙儿,苍眸内生水色,却未求饶。
“我苏家,一家肝胆忠心,苏弘,一身铮铮傲骨,怪只怪太过愚忠,信了皇上乃明君,今落得如此下场…”
呵…呵呵呵呵…
低低发笑,摇头。
苏老将军对瑜皇,早已没了半分期待。
“君既要臣死,那臣便死,万千铁骑归还与你云家,我苏家,从不稀罕,自此往后,你云琅,再无大将军王,你云家,苏家亦永不再守护。”
拿起盏中酒,苏老将军毫无怯懦的一饮而尽。
那身虎威身躯,倒在了牢狱之中。
历经战场数载,都不曾马革裹尸,而今,却为一盏御赐毒酒,如此身亡。
何其可悲。
瑜皇看着,闭目一息,随即竟撩袍跪地。
给苏老将军如此跪下去。
“皇上…”
端着酒盏的云总管,惊的忙慌也跪地。
候在牢房外面的赵国公和姚丞相也皆跟着跪了地,面上亦皆生异样。
君王下跪…
“老将军,朕也并未曾冤屈你苏家,苏家窝藏前朝余孽,哪怕只是一女儿家…”
前朝公主,他不惧多少,可视那孙女为之宝贝的苏家,他如何能不惧。
今那女子逃离,其背后竟不止霁月一人在相助,她竟还有其他暗藏势力。
如此之人,很显然就是一直在暗中筹谋复仇,倘若苏家与之联合起…
所以他宁可如此冤杀错杀,也再难留。
何况,他亦未曾冤杀。
苏家与霁月交好,却促他靖儿生出那等野心,若说他们没有一点心思,他绝难信,苏家又手握云琅大半兵权,云琅精锐之师,如何敢再留。
“老将军,一路走好。”
附身低头,瑜皇又对苏老将军叩头了一下。
帝王磕头,除了先皇,又有何人能受。
如此送苏老将军最后一程,瑜皇自以为他已做够多。
身处帝王之家,稍有不慎…
对苏家,他已无半分愧色。
瑜皇叩头,看得赵国公和姚丞相更皆蹙了下眉头,却还是一同跟着给苏老将军也磕了头,陪同瑜皇送完苏老将军最后一程路,一路走好。
随即,瑜皇起身离开,没有再多言什么话,只是看去了一眼赵国公。
很明显,同样是让赵国公处理苏家这一家人尸首,将其皆好好安葬。
之所以交给赵国公,而不是姚丞相,自然是瑜皇心中清楚,以姚丞相之为人,他必是不会好好的安葬苏家。
而赵国公就不一样。
虽赵国公一直都瞧不起苏老将军行伍粗鄙,但赵家和苏家终是不曾有何大梁子,且而今的赵家没有皇子,比起有着太子的姚家,赵家唯有忠于君王,才能保他赵家继续荣华不衰。
赵国公躬身领旨,见着瑜皇离开之后,他便转身走进去了牢房之中。
不曾有去看并未曾随瑜皇离开的姚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