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挑着水桶走向公社大院。回来时,刚好赶上师刚进家门。
“苏云啊,好好念书,虽然你一直全校第一,但是咱这是小地方,可不能翘尾巴。”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他。“回去好好看,以后有用。光学数理化是不行的。”
苏云随手翻了一下,愣住了“师,这是洋文啊。”
“对啊,咱国家落后,要学习外国人的新知识新技术,不懂洋文哪行?再说,你要好好珍惜机会,要不是你叶老舅推荐,你娃小学毕业就到头了。”师脸上露出意味声长的笑容。
“晓得了。”苏云看着这个三十来岁的年轻教师由衷的感激。只知道他学识很多,省里的高干家庭插队到了这里。“那老师我回去了。”
“嗯,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老师家里有录音机跟磁带。”
“嗯。”望着苏云的背影,师转头对妻子说“这娃是块料子。”
回到窑里,他们几个正在洗涮打算睡觉,看着苏云手里的书,叶润成第一个说道:“师又给你开小灶了?”
“是洋文哩。”边上的李建民一把抢过去,瞪大了眼叫道。
“这有个屁用,咋,一群庄稼汉还打算跟洋人打交道去?”趟炕上的李银龙轻蔑的说道。
乔国良也凑过来翻开看着,“这看着像拼音,可不知道咋念呢,”
“你翻到最后面,有音标,照着那个念。”叶润成说道。
“甚叫音标咧,润成哥?”年级最小的王虎也凑了过来。
“跟我们的拼音差不多,把那个记住就会念了。”润成得意的说道。
“那你咋知道的?”苏云问道。
“我爹跟我说过。”叶润成一边铺床一边答道。
“别扯淡了,快拉灯睡觉,明天还得干活修教室了。”贺银龙不耐烦的叫道:“虎子,把你那烂铺盖往边上拉一下,狗日的一股尿骚味。”
拉灯后,苏云躺在炕上开始胡思乱想。人们都说爷爷是老财主,可是家里也没有啥值钱物件啊,听说他那烟袋锅挺值钱的,可是不知道流落到哪了。还有老人们说家里旧窑的后墙里埋着两缸银元哩,找机会问问老爹。大哥应该安顿好了吧,大妹要的头绳得等锄地那会,上山挖柴胡给她换吧。小妹老是偷吃白糖,挑食的厉害,得跟母亲说说。哎呀,贺凤英妹子的新衣服真是好看,就是缺一个漂亮的发卡……
“你狗日的干甚了?”睡梦中被一声大喊吵醒,边上的润成也醒了,顺手开了灯。贺银龙抖着自己被褥大声骂道。虎子光着屁股红着眼眶站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瞪着银龙。银龙恼了,把他的被褥全蹬到了地下。
“咋了么?大半夜不让睡觉。”李建民揉着眼睛坐起来喊道。
“这狗日的尿床了,以前只往自己褥子上尿,今晚全尿我被褥上了。”
“爷是故意的!”虎子扯着嗓子喊道。银龙急了,跳下炕俩人扭打在了一起,灶台上的碗筷也打落到了地上乒乓作响。地下的柴火绊了一下,银龙压着虎子摔倒在柴火堆里,但是他腿上却被打碎的碗割开一个口子,而虎子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众人赶紧拉开,虎子要去找菜刀,被乔老二按住。润成赶忙说道:你咋还故意往人身上尿咧?虎子哆嗦着嘴唇,把胳膊伸了出来,只见手腕处血渍麻花还拴着跟小绳子。李建民忙问咋回事。虎子呜咽着说,自从我来这窑洞怕尿炕,就在手腕上栓了跟绳子,只要跟前的人起夜就拉一下绳子叫我起来尿尿,结果这孙子昨晚就着咸菜吃烤山药蛋,吃咸了喝了一肚子水,一晚上叫了我五次,本来我昨晚就没咋吃喝东西,哪里有尿,可这王八蛋一次比一次狠,就刚刚把我手腕都薅出血来了……老子就给他尿身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银龙吼道:明天晚上谁挨着你睡,谁就不是人。虎子也冲着他吼道:爷明天就回家了,还能把爷球咬了不成?润成忍住笑意说道:虎子你这是一种病,我听我爹说过,扎扎针就能治的,改天来我们村,让我爹给你瞧瞧。苏云也笑道:你不念书了打算作甚去?回去跟我爹干活去,能顶半个工。虎子倔着脑袋答道。要不去跟着我大哥学木匠去吧,眼下家家户户箍新窑,添家具做门窗都是好营生乔国良道。虎子提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然后道:我得回家跟我爹说说。
天渐渐亮了,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人们也都陆续起来要去地里干活了。挑水的赶牲口的东来西往,铁桶的碰撞声,牲口的嘶吼声以及脖子上的铃铛声汇在一起成了这乡道上的一首进行曲;人们院子里的鸡鸣狗叫声伴着袅袅炊烟夹杂着大人们打骂着叫孩子起床声以及孩子们的哭闹声成了这乡镇上的一曲交响曲。这就是新中国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一个小乡镇的清晨。
学校的学生们也都起来了,吃过饭后,太阳也出来了,大家收拾好工具,开始修理坍塌的教室,男的爬高爬低拿轻挪重,女的收拾整理打扫抹墙。一上午的功夫两间教室焕然一新。老校长带着三千度的近视镜宣布下午大家一起开个大会。
吃过午饭后大家陆续到了院子中间,百十来号人聚在了国旗下,等着老校长发言。每次开大会老校长总是老生常谈那一套,大家都听的耳朵都起泡了。苏云他们属于高年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