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真诚的内心独白感动不了上天。可能是枯树老儿离得太远,我的呼唤他听不见。
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命中注定的英雄从天而降,救了身处两难之境的我。
此时此刻,我甚至开始期盼不远处的应寒,能够在睡梦中感应到此处的动静,飞奔而来,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彻底结果了这俩毛贼。
应寒,你快些来,我已经等你不来。
来不及了,另一名强盗已经撕破了妇人的衣衫。再不出手,这对母女就要凉了。唉,我叹了口气,啥叫救急不救难呢?这就叫救急不救难。
我凝聚妖力,纵身飞起,只一招,便击毙两个土匪。霎时间,他们的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桌上、还有我的脸上、唇上。那妇人吓得呆住,眼里满是惊恐,立时扑向她的孩子,将那女娃护在身后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咸咸的,带着一丝丝腥,是我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呕~我腹中一阵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嗓子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可终究是没吐出来。不过是一介草妖,平日不过晒太阳饮露水,腹中又能有什么东西呢?
我,杀人了。
我也会杀人。
我是杀过人的妖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那妇人颤颤巍巍带着女娃娃跪倒在我面前,半是感激半是畏惧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不客气。”我神思恍惚,无一点心应她。
“还不知姑娘名讳,若有来日,也好报答。”见我如此,年轻妇人淡定了许多。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顿了顿,“我身负血海深仇,不便透露名姓,若他日遇见,也只当我们从未见过。”我看看女娃娃透亮澄澈的双眼,心下不忍,道,“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说罢,转身要走,不敢多做停留。
正当我踏出房门,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宝剑、布衣。只是那布衣松松垮垮地,显然是急着起,一时间胡乱套上的。
终于,他来了,可来的并不是时候。就一刻,一刻时间,我便从再次被强盗欺凌的无辜姑娘,变成了满身是血的妖。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可能这便是命吧。享受了几百年光景的快乐,而今又有什么不舍的呢?生而为草,却活了几百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绝望地闭上眼,静静等待命运的安排。夜间的晚风轻轻地吹过,吹散我身上的血气,带来一丝丝清凉。从今以后,便再也不能,像从前一般,做一颗与世无争的草,在林间随风飘摇。再也不能,看着人间的话本子,胡思乱想。再也不能,伙同其他小妖,薅枯树老儿的胡子。
妇人见我未走,探头出来看:“恩,恩人?”
应寒开口,他的面容依旧淡漠、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此处有妖物作乱?”
我面若死灰,不知该作何回答,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只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